在人牙子手底下受盡折磨的時候，他們自然是責怪父母的，不過後來被丞相府買了進來，過上了吃喝不愁的好日子，他們也就不會再想起從前的苦日子了。

    方纔秦媽又提起來，才讓他忍不住又想起了兩人的經歷，只是卻也不明白，秦媽為什麼要說這種根本不存在的話。

    另一個小廝顯然比他聰明幾分，也能猜到秦媽是故意嘲諷那位陳姑娘，不過這種話，私下裏說一說就算了，若是讓別人知道了，到底有些不大好。

    雖然他們是下人，秦媽也是府裡的下人，可對方是老夫人身邊最倚重的嬤嬤，身份就相當於半個主子一樣，哪是他們可以隨意編排的？

    因此，他也只是暗地裏跟同伴耳語了一番，並且一再叮囑，千萬不要隨便傳這些話，若是往後這陳姑娘再來府門口，他們也不必再理會。

    雖說自家少爺對那位陳姑娘倒有幾分照顧，不過，從秦媽的身上，也不難看出老夫人的態度，她分明就看不上這位商戶出身的陳姑娘，對方將來也沒什麼可能進丞相府當他們的主子。

    既然如此，倒也沒什麼好怕的。

    秦媽回到主院，三言兩語便把方纔的情況整個介紹了一遍。

    聽說那陳若欣已經被打發走了，樓夫人這才勉強鬆了一口氣，只臉色也仍舊好看不到哪裏去，“果真是商戶出身的，竟一點兒規矩也不懂。”

    所幸還知道給自己留幾分臉面，若是還不知所謂，賴在他們相府門口不走，那就別怪她仗勢欺人了。

    如今，兒子好不容易決心上進，樓夫人自然是要替他掃清所有的障礙，但凡那些個心思不純，想要把兒子再度帶歪的人，她都堅決不允許他們靠近！

    至於兒子續娶的事情，樓夫人也並不算很著急。

    雖說她想早些抱上孫子，可她也不能忽略，失去江映水這個兒媳婦，她心裏也是難過的，自然能夠體諒剛剛經歷了喪妻之痛的兒子。

    既然他想好好讀書，那麼續娶的事情，便是等上兩三年也不急，總歸兒子還年輕，這般也不會太對不起映水。

    想到江映水，樓夫人忍不住又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起身在秦媽的攙扶下走到了門口，看了眼天邊的落日，這才皺了皺眉頭，“崇山這會兒還沒回來？”

    往常這個時候，他們母子倆已經一同用晚膳了，今天樓崇山回來的晚，她也並不覺得飢餓，這纔沒有讓人早早擺飯。

    不過，眼下起碼已經比平日晚了兩刻鐘以上，人怎麼會到現在都沒回來？

    樓夫人也有些擔憂，早年失去了丈夫，如今又剛剛失去了兒媳婦，現在府裡又只剩下他們母子兩個相依為命，倘若兒子再有什麼閃失，樓夫人覺得，自己也真是活不下去了。

    見到她一臉憂心的模樣，秦媽也跟著擔心起來，連忙寬慰道：“老夫人，您莫擔心，想來是書院今日下學晚了些，或者路上耽擱了也是有可能的，畢竟咱們府上到書院不算近，馬車走的慢些，也得晚好一會兒的時間了。”

    這話倒是也頗有幾分道理，樓夫人點了點頭，“也不是沒有可能。”

    秦媽怕她再東想西想傷了神，於是轉移話題道：“老夫人若是餓了，可要先擺飯？說不準少爺是和同窗一起下酒樓去了，您要不就先別等了？”

    自從少夫人沒了以後，老夫人大病了一場，原本還算強健的身體也虛弱了不少，雖然行動上沒有什麼妨礙，卻是走幾步路就要喘粗氣冒虛汗，顯然還是有些傷了身子，需得好好調養一番纔是。

    太醫可是說了，近幾個月，老夫人都得戒驕戒躁，不能憂慮，要保持心情愉悅纔好，這般補藥的效果才能發揮得最好。

    秦媽從樓夫人出嫁以前，便一直服侍著她，這老夫人向來是掏心掏肺，萬分憂心她的身體，忍不住就勸了幾句。

    樓夫人也是把秦媽當做自己半個妹妹看，聽她這麼說了，便也很給面子的點了點頭，“那就去叫人擺飯吧。”

    廚房的下人們效率很高，沒一會兒的功夫，早已準備好的飯菜便很快端了上來，有葷有素，有補湯也有甜點，既有適合樓夫人的清淡口味，又有樓崇山喜歡的麻辣口味，雖然菜量不多，菜式卻很是豐富。

    飯菜剛剛擺好沒一會兒，樓崇山終於是喘著粗氣回來了。

    原來他是在路上耽擱了些時間，那奉天街有兩架馬車撞到了一起，旁邊的攤子也給撞的亂七八糟，各種東西散落一地，把整條街都給堵住了。

    他經過的時候，又正是街上馬車比較多的時間段，因此這一堵，便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

    等到衙役和侍衛們趕過來，把街道收拾妥當，堵了好長的車隊才終於得以通行。

    樓崇山也怕樓夫人會擔心，一下了馬車，便立馬朝著主院跑了過來。

    聽說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樓夫人不免也有些擔憂，“你可知道，那相撞的兩駕馬車，都是誰家的？”

    樓崇山點了點頭，在街上堵了那麼長的時間，足以讓他把這事情的前因後果瞭解個大概。

    “聽說其中一個是梁王府的馬車，另一個則是周家小姐坐的馬車。”

    “周家的小姐？”

    聽到這話，樓夫人不免愣了愣，隨即面上露出幾分意味不明的神色。

    雖說她不怎麼出府，不過，對於這京城裏的一些事情，還是頗有幾分瞭解的。

    前些日子，梁王對皇后表明了自己傾慕那周家小姐，請皇后幫忙在皇上面前說和，把那周家的二小姐賜婚於他，結果皇上聽說了這事，竟然直接拒絕了，言明周家的二小姐和梁王不合適，讓他死了這條心。

    當時，這事情雖然不至於鬧得沸沸揚揚，但也不算是什麼秘密了。

    尤其是朝中不少大臣，因為這件事，對梁王也是頗有些微詞。

    那些原本支援他的，見到皇上這番態度，有一部分已經開始動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