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終歸還是太子的天下。

    瑜貴妃對她此話倒是還算滿意，沒有繼續為難。

    “無論如何，稷王妃都應約束稷王行為，切莫讓稷王貪功冒進，免得令大家都不愉快。”

    “是，娘娘請放心。”

    “罷了，你先退下吧，本宮累了。”

    江挽雲離開棲梧宮，才稍微鬆了口氣。

    所謂伴君如伴虎，此言不虛，但是這老虎身邊的人怎麼也一個比一個難伺候？

    乘馬車回府的路上，江挽雲回想起瑜貴妃的話。

    糧道是肥差，亦不是閒差，這些時日周嘉玉忙的腳不沾地，整日整日的見不到人，或許這對她來說是個機會。

    上京城波雲詭譎，能早逃一日就早安全一日，她真怕自己渦旋在周嘉玉和太子之間把小命給搭進去。

    “將馬車停在巷口外，我要買些東西帶回去。”

    “王妃，您有什麼需要的就說一聲，小人去替您買。”

    車伕遲疑了片刻，想是得了周嘉玉的命令，不敢輕易放她到處跑。

    “姑娘家的胭脂水粉你怎麼買的來？若是不放心派兩個人跟著我便是。”

    江挽雲裝作生氣的樣子，車伕不敢攔，也不敢當真找人看守著她，只得放她下了馬車。

    街上人來人往，江挽雲假意看鋪子上的胭脂水粉，實則拿著銅鏡對準身後觀察了一圈。

    “王妃，怎麼了？”雙喜不解。

    “沒什麼。”江挽雲放下銅鏡，“挑些用順手的胭脂水粉帶回去吧。”

    車伕忐忑的等著江挽雲上了馬車，忙不迭的趕回了王府。

    路上，江挽雲眉頭微皺。

    糧道如此忙，周嘉玉還能騰出精力來派人看住她，果然是怕她跑了。

    一次失敗，再想行動就沒那麼容易了。

    王府裡，江挽雲拿著新買的胭脂盒在桌面上輕叩，腦海中快速過著每個可能逃跑的計劃。

    既不能被周嘉玉發現又不能驚擾了太子，必得周全才行。

    江挽雲低頭看見梳妝盒中的玉佩。

    那日八方閣裡，那男子的話她還記得。

    雖生意沒有談成，不知他會否能幫她離開上京。

    想來又覺得十分唐突，既生意沒有做成，人家也沒有將玉佩要回去，她若是還有事相求，未免太過得寸進尺了。

    “雙喜，你去庫房尋尋，看看可還有什麼珍貴的玉器，連同這塊玉佩一同送到八方閣去。”

    她不喜佔人便宜，便送個東西過去，權當是一番賠禮了。

    雙喜走後，江挽雲又在窗前坐了半晌。

    “王妃，這月的開支都記錄在冊了，請王妃過目。”

    府中的賬房來送賬冊，江挽雲接過，翻開看了眼。

    原本她為王府主母，理應接下管家諸事，將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條，奈何早先原主在的時候周嘉玉並不放心交給她，便交給了府中賬房一併處理王府開支入賬諸如此類，其餘雜事多由高依依掌管，高依依失寵之後纔將管家的權柄交還到她手上，開支入賬依舊是賬房先生管，只隔半月交付賬冊讓她過目便可。

    先前離京半月有餘，她還攢著一本賬冊沒看，現下又送來一本，她更覺頭疼，翻了幾頁，發現這一月的開支較往常多了近三成。

    “軒雅閣這一月開支怎麼如此多？”

    她細翻了翻，才知道是謹萱支出了不少銀子。

    “側妃方纔入府，要置辦許多東西倒是情理之中的，只是側妃用度實在有些大，還望王妃能糾正勸解一二。”

    她哪裏勸得動這位姑奶奶，總歸是周嘉玉的錢，他都不覺肉疼，她何必多管閒事。

    “想來側妃剛剛入府頗有不適宜之處，這兩個月先讓她置辦些，過些日子再收斂也未嘗不可，先生辛苦。”

    送走了府中賬房，江挽雲忽然想到一個還算可靠之人。

    軒雅閣這位姑奶奶可不就是她最強的助力嗎？

    雖她是周和頤留在王府的眼線，向她袒露逃離之心冒著極大風險，但是有一點，她是最希望她離開上京的，只這一點便足以讓她冒險。

    江挽雲決定先去軒雅閣探探謹萱的口風。

    軒雅閣裡，謹萱在院中百無聊賴的修剪著花枝。

    “王爺今夜會來軒雅閣嗎？”

    一聲長而輕的嘆息。

    本以為嫁過來會是舉案齊眉之喜，沒想到先是周嘉玉離京護送使團，回京之後又是遇刺重傷，好不容易傷好了些，又去了糧道，忙的整日逗瞧不見人。

    王爺攏共來她房中兩次，兩次她都極困，不等說幾句話就睡著了，晨起醒來身邊便沒人了。

    原先她常笑話父皇后宮中那些妃子，現如今她也成了望眼欲穿的那個。

    “側妃，王爺現下得了皇上的寵信，您應該高興纔是啊，若是王爺日後能成為一國之君，您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后，連殿下在忻都都要倚靠您呢。”

    丫鬟勸解道。

    “話雖如此說，可瞧著皇上壓根沒有這個意思。”

    皇上這身體，保不準哪日殯天，太子順理成章繼承皇位，哪裏有他們王爺的事。

    正聊著，江挽雲踏進了軒雅閣的門院。

    “姐姐安好。”謹萱放下剪刀，有些心不在焉的行了個禮，“姐姐今日怎麼又空來？”

    “這幾日王爺不在，府中冷清了不少，我實在是怕妹妹悶壞了，特來陪陪妹妹。”江挽雲掛上假笑，“王爺現如今當真是忙，瞧著這半月日日見不到人，也便只有妹妹能見到王爺的身影了，府中的姐妹們可是羨慕妹妹呢。”

    謹萱笑笑，臉色也不太好看。

    “想來妹妹應當會是咱們姐妹中最早替王爺誕下子嗣的，妹妹可要好生將養身體，爭取早日替王爺誕下一兒半女的，咱們王府也好熱鬧熱鬧。”

    今日的江挽雲格外熱絡，三兩句便扯到子嗣身上，謹萱不由得心生疑惑。

    “姐姐何出此言？姐姐纔是正室，按理說姐姐的孩子應該更早出生纔是。”

    “唉……說的倒也是。”江挽雲卻露出愁緒來，“妹妹，實不相瞞，今日我進宮，皇上也是提起此事。咱們王爺成婚數月，始終沒有一兒半女，我這個肚子不爭氣，王爺也多次說想要個嫡長子，日後也能承襲王爺的事業，我卻遲遲懷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