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並非意外
江挽雲戴好腸衣所制的手套,仵作掀開屍體上蓋著的白布。
頭頂的確有一處撞傷,傷勢嚴重,血液凝結成血塊,幹在鄭見君的額頭上。
從此處所見,鄭見君的確是撞到了什麼。
“發現屍體時,屍體躺在大街上,睫毛結了冰霜,嘴唇亦是凍得青紫,牆角發現了血跡,竟覈對的確是死者鄭見君的。死者剛被發現時屍斑呈現鮮紅色,運回停屍房之後氣溫上升,屍斑逐漸變為深紅色,皆符合凍死的特徵。”
仵作解釋著他的發現,江挽雲點點頭,伸手摸了把鄭見君的後腦勺,從他後腦勺拿出幾根斷裂的碎髮,
“根據屍體狀況來看,鄭見君的確是被凍死,但他是如何撞到牆角則無從得知。”
街市上路如此寬,就算鄭見君喝大了,也不太可能找牆角去撞,何況鄭見君身邊還有小廝跟著。
江挽雲撥開鄭見君後腦勺的頭髮,後腦勺有些許的紅腫,她按了按,從中發現多截斷裂的髮根。
“鄭見君當日身邊的小廝呢?可在衙門?”
陸少意負手站在江挽雲身邊,轉而問主理此案的官員。
“小廝正在衙門。將小廝帶上來。”
檢視完屍體之後,仵作蓋上白布,眾人走出了停屍間。
來到衙門大堂,小廝哆哆嗦嗦的在底下跪著。
“昨夜是你陪同鄭見君一齊到望月樓喝酒?”
“正是小人。”
“既是你陪同,鄭見君為何獨自一人死在街上?”
“回、回大人,昨日我家少爺同望月樓的青青姑娘喝酒正高興,覺得小的礙眼,便將小的趕回府了,小的也認為少爺一定會在望月樓留宿,便一人回府了,並沒有跟少爺一同離開望月樓。”
小廝跪在地上,嚇的面色煞白,兩隻手垂在袖裏不停的哆嗦,神色驚恐忐忑,不住的看向堂上審問的人。
“大人饒命啊!我家少爺之死同小的卻是無關!請大人明察!”
“鄭見君平日裏都是在望月樓留宿的嗎?”
江挽雲問。
“是的,少爺同望月樓的青青姑娘最是親近,多是在她房中過夜的。”
江挽雲點點頭,看鄭見君之前在望月樓的囂張樣子,想來也是常客,留宿並不稀奇。
見問不出來什麼,便放小廝回去了。
“想來此案不過是尋常的意外,那鄭見君平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必定是他喝多了自己撞傷致死,陸大人,您看鄭見君的案子是不是可以了結了?”
大理寺丞急切的想給鄭見君之父鄭大人一個交代,便建議道。
“此案還有諸多疑點,理應上書請三法司會審,大人還是莫要草率結案,若是草率放過了兇手,只怕死者不安。”
陸少意並不理會大理寺丞,轉頭看向江挽雲。
“稷王妃可有什麼見解?”
“鄭見君的確是被凍死不假,然頭上的撞傷卻未必是失誤,他後腦勺的健康頭髮無故截斷,頭皮又被拉扯形成的紅腫,或許死前和人發生了衝突,其中內情還需謹慎調查。”
陸少意贊同的點頭。
二人離開衙門,有些頭疼的駐足嘆氣。
鄭見君出事之時正是深夜,路上正是寂靜之時,經過天氣低溫冷凍之後會增加推斷死亡時間的誤差值,頗難斷定。
“現只能從青青下手了。”
畢竟她算得上是鄭見君死之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我們去望月樓問問便能知曉了。”
“王妃不可。”
陸少意連忙阻攔,“王妃乃女子,又是已嫁之人,且不可再進望月樓。”
先前她跟著稷王跑進花月樓已是極荒唐了。
“我不以王妃的身份去,以陸大人手下的身份不就得了?”江挽雲靈機一動,“陸大人,鄭見君之死頗有內情,若沒有我從旁協助,只怕你要費些周折才能查出真相,豈不給了殺手湮滅證據的時間。”
“實不相瞞,昨日一早我才進宮向皇上稟報了鄭見君之父鄭淮與楊開呈勾結一事。”
他剛發現了些證據,可以從鄭淮處突破,鄭見君就出了事。
鄭淮為人老實巴交,少與人結交,同楊開呈結交也是鄭見君在風月場上觥籌交錯談來的聯絡,
所以他斷定,此事與楊開呈一案必脫不了關係。
“原來如此。”江挽雲點點頭,“如此看來,鄭見君之死絕非偶然,只怕是有人殺人滅口了。”
若是這樣,她更得去望月樓一趟。
路過一家成衣鋪,江挽雲進去換了身男裝,裝作陸少意的同僚,一同去了望月樓。
望月樓往往是夜裏比白天更加熱鬧,臨近年關天氣寒冷,夜間的生意反而少了很多,姑娘們多也是白天營業。
江挽雲一踏進望月樓的門檻,媽媽就揮著扇子迎了上來。
“爺您又來了,快快快請進。”
糟了,忘記老闆認識她了。
江挽雲滿臉尷尬,乾笑道。
“媽媽你認錯人了,我頭一次來。”
“好好好,快請進。”媽媽將他們迎進去,江挽雲略心虛的回頭看陸少意一眼。
他面色微僵,神色中透露出詫異。
似乎不敢相信她竟然是時常流連煙花柳巷之人。
“媽媽,此次我們是來辦案的,這位是都察院陸大人。”江挽雲清清嗓子,趕緊說正事,“媽媽,青青姑娘在何處?我們大人有事問她。”
“原來是都察院的大人們,二位大人二樓稍等,我馬上叫青青來伺候。”
二人被帶上了二樓雅間,面對面坐在桌前,都有些尷尬。
江挽雲不住的喝茶,這次真的是把老臉都丟光了。
不多時,青青走進廂房,不解的朝二人行了個禮。
“二位大人找我可是有什麼事嗎?”
“青青姑娘,昨夜鄭見君何時從你處離開的?”
“約摸亥時二刻,已是極晚了。”
“我們聽聞鄭見君是姑娘你的常客,也時常留宿在姑娘房中,為何昨夜亥時二刻他偏要離開望月樓回府呢?可是你二人發生了什麼矛盾?”
江挽雲問,目光落在青青臉上,緊盯著她神色的變化。
“沒有沒有,青青哪裏敢得罪鄭公子,昨夜鄭公子離開時只說今日有要事,不能在外耽擱,這才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