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

    林妙清臉色微妙，暗暗腹誹。

    他這樣的表情落在楚月與衛振山眼中，便成了另一種訊號。

    衛振山臉上立刻堆滿了笑，朝著她拱手道：“怪不得方纔一見便覺得驚如天人，原來是王妃呀！”

    他一副驚訝至極的模樣，開始誇讚起林妙清的美貌，還有二人如何般配一事。

    楚月也顧不得自己還在求人原諒，立刻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瞪著雙眼睛盯著林妙清看。

    她的目光極放肆，打量的模樣也顯得格外奇怪。

    衛振山不悅道：“楚月不得無禮，快見過王妃。”

    楚月心不甘情不願地衝著林妙清行禮。

    所幸一雙綠豆眼生得小，就是眼神怨毒，都被藏在了肉裡，令人看不真切。

    林妙清勾唇笑笑，臉色極平靜：“不用管我們，你們隨意聊便是。”

    她又走到一邊去，溫苑苑湊到她身邊，輕聲道：“林姑娘，你難道就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林妙清挑眉。

    她既然能跟過來，那自然是有萬全準備的，有什麼需要她擔心的嗎？

    溫苑苑時不時轉頭看向身後方向，壓低了聲音道：“就那父女二人，他們那說話語氣都不像是什麼好人，我聽著像是要往你夫君後院裡塞人呀！”

    哪是要給人當牛做馬，怕不是衛振山那老狐狸看中了魏辰盛的身份，想讓楚月跟在他身邊吃香的喝辣的。

    林妙清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古怪：“他們不至於這麼看不清自己吧？”

    先不說他們前不久還與這楚月生出過嫌隙，就算是沒鬧矛盾，就她這幅尊榮，也不該妄想這種事。

    真當男人都不挑的？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他們二人還真心裏沒數。

    衛振山已經開始明示魏辰盛收了楚月做偏房，魏辰盛冷笑道：“你在與本王開玩笑嗎？”

    楚月縮了縮脖子，臉上表情有幾分受傷，似是沒想到他會用這般語氣同自己說話。

    魏辰盛的臉都被這對不知羞恥的父女氣青了。

    他咬牙切齒道：“你二人在錦州城中濫用私權，罔顧王法之事，本王定會查清，屆時再好好想該怎麼謝罪！”

    這可如何了得！

    衛振山臉都嚇白了。

    他仗著自己的職務，給楚家尋了不少方便，若是一樁樁的查出來，想必這頂烏紗帽下的腦袋都要保不住！

    而其中包庇楚月作惡之事，便已數不清了。

    他也總算清楚，這鎮南王並非是被楚月邀來府中做客的！

    衛振山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抬手狠狠往楚月臉上甩了一個巴掌：“我平日裏怎麼教導你的，全都忘了嗎？念這麼多聖賢書，吃狗肚子裡去了？”

    他不給幾人反應的機會，抓著楚月就是一頓掌摑。

    楚月一開始是愣住了沒躲，後來是實在躲不開。

    她哭爹喊孃的大叫，嗓子都給叫冒煙，也沒人來幫她。

    林妙清眼皮子抖了抖，看著這荒唐的一幕，心裏頭有種異樣的感覺。

    莫非這就叫做先下手為強？

    只要他打得足夠狠，別人就不敢再嚷嚷。

    可魏辰盛並非是個仁慈之人，他對於楚月的命，絲毫沒感覺。

    “爹爹，您饒了我吧，我真的沒對王爺做什麼！”楚月邊躲邊哭，臉紅腫得像是豬頭，眼淚鼻涕糊滿一張臉。

    她恨不得以頭搶地來證明自己的清白，眼睛眯起來時，幾乎看不到人。

    這是她父親第一次對她動手，像是使出了渾身的力氣，但他突然這麼反常肯定有妖。

    就因為鎮南王方纔所說之話嗎？

    整個院子裡只剩下她的哭嚎聲。

    魏辰盛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更遑論這府中的下人了。

    他們個個被嚇得縮在角落，連看都不敢看向這邊。

    以前可從不曾見過這種畫面。

    老爺對大小姐的寵愛全府人盡皆知。

    不管大小姐在外頭如何作惡，老爺都不曾說過重話，就算得罪了那些比他位置更高的人，也不曾這樣。

    林妙清看了一眼臉色陰沉的魏辰盛，神情微妙，似乎在問他，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然而他們並沒能在這呆立多久，衛振山似乎胡鬧了一會後徹底收手。

    “讓幾位見笑了，其實下官一直都有嚴加管教，只是這孩子到底年輕氣盛，偶爾會因做事不妥帖而得罪人，還望王爺王妃大人不記小人過……”

    衛振山打得出了一身汗，臉色潮紅，壓著嗓子悶悶地說話。

    “幾位跋山涉水而來，舟車勞頓，怕是累壞了，不如先暫且歇息一會？”他攏著手，乾笑著提議。

    一雙與楚月有幾分相似的眼睛看向眾人，臉上笑意是越來越深。

    魏辰盛回眸看向林妙清，似是在詢問她的意見。

    她點頭。

    一旁的楚月還在地上翻滾著，像是一隻巨大的青色蟲子，被衛振山叫人帶了下去。

    他知曉這位冷麪的王爺定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他們，那還得再想個辦法！

    楚月被送回了自己的院子，她被打得幾乎可以說是面目全非，上藥時哀嚎不止，動起氣來直扇了大夫幾個巴掌。

    大夫氣得轉身就想走，被從外頭走來的女人給攔住。

    來者似身懷異香，穿著鵝黃的羅裙，鵝蛋臉上五官精緻，此刻因擔憂而皺在一起。

    “姐姐平日裏性子就急躁了些許，並非有意折騰您，這些銀子就當給您的賠償。”衛琳琅輕聲細語勸道。

    她出手很是大方，直接讓丫鬟給他塞了一袋銀子。

    沉甸甸的，讓大夫的火氣消了大半，他忍住嘴角上揚，摸著鬍子道：“我去監督府上丫鬟熬藥，去去便回！”

    義正言辭地尋了個理由，他快速走了出去，穿過長廊走到一假山後頭，開啟荷包開始數銀子。

    隨即便想到了那長相明豔，舉止溫和的女人。

    這楚家兩位小姐，那可真真是雲泥之別。

    一個大小姐無惡不作，錦州城內人人見了都怕，一個二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算得上錦州城第一才女。

    “姐姐怎的惹怒父親，竟被傷成這樣了？”衛琳琅在床旁落座，臉上神情似是在心疼一般。

    “我去與爹尋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