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嘯天也氣急敗壞的嚷道：“一派胡言！我冷嘯天堂堂七尺漢子，光明磊落泰然自處於天地之間，又怎能倒反江湖、助紂為虐，反來殺害同盟義士，自己的弟兄？”

    “任你巧言分辯，當日我們都是在場的，親身經歷的，難道這麼多人誣陷你不成？”

    阮鳳竹自緩過神來，就一直注視著冷飛霜。

    這是她離開無情山後第一次真正的見到女兒。

    而陡然間的風起雲涌使阮鳳竹很是擔心。

    正想著該如何助無情幫一臂之力，蓋楚雁起身道：“二孃，您甭擔心飛霜，我去護持她！”說罷，雙足一頓又躍上臺來。

    冷飛霜已鐵青著臉和廖黑坨、龐峰等人吵得不可開交，大有一言不合立即動手之勢。

    蓋楚雁慌忙攔在冷飛霜身前，伸開雙臂放開嗓門嚷道：“你們別這麼兇，嚇壞人家嬌滴滴的小妹妹可如何是好？有什麼話、什麼事只管找我，要殺要打我也奉陪！”

    李鐵壯虎鉗似的箍住冷嘯天，二人死拉活拽撲打踢，掙扎著翻滾到北又翻滾到南。

    平素裡神威赫赫的幫主、寨主，就這樣地痞無賴打架似的，你掐我脖我摳你眼，原本乾淨利落的衣衫弄得破爛不堪，還不時的破口怒罵。

    而臺下受害的各派中人也與無情幫眾對罵互打在一處。

    可嘆，肅穆莊嚴的正義會變成了聲喧震天的群毆互鬥之場。

    柳子逸冷笑著坐山觀虎鬥，不時撇嘴噓聲，轉身和於琛等人說笑著指指點點。

    章道平氣運丹田厲聲喝道：“都住手！”

    彷彿曠野晴空中的霹雷，直震得人耳朵嗡嗡的響，眾人朝他望去。

    李鐵壯卻渾然無覺，兀自把攥著冷嘯天的肩膀，張開血盆大口惡狠狠的咬去，登時將冷嘯天咬得鮮血迸濺。

    冷嘯天疼極，反身將他壓在跨下，雙掌齊揮抽他耳光。

    章道平怕出人命，兩步上前提起冷嘯天。

    李鐵壯雖說捱打，兩手死死掐住冷嘯天的脖子，死也不放。

    章道平提糖葫蘆似的提起串成串的兩人，跺腳道：“兩位先別打，聽老夫一言！”

    他說他的，二人自管是掐的掐打的打，無法處，章道平只好點了李鐵壯兩處穴道。

    李鐵壯登時渾身發麻“吭哧”倒在地上，眼睛放著火光，怒視冷嘯天。

    章道平鬆開手，轉身對臺下大聲道：“諸位，請聽老夫一言。

    古人云“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咱們且平心靜氣的，纔好詳細地問問事情的經過。

    方剛來的苦主，我且問問你們，前去尋釁殺人的確是無情幫嗎？”

    那些人高聲叫嚷：“確是確是！他們頭戴‘無’字頭巾，身穿青衣號坎，和這些人的穿戴一模一樣！”

    他們手指無情幫不依不饒，一時間場中又是叫囂震天。

    冷飛霜剛要辯解，蓋楚雁一晃手，示意她切莫輕舉妄動。

    章道平繼續道：“就請諸位到無情幫中揪出兇手。”

    他回身對冷嘯天道：“冷幫主，這是表明清白的唯一途徑。”

    見冷嘯天點頭，章道平對無情幫眾道：“你們若心中無愧，敢不敢站好了等他們驗查？”

    無情幫人紛紛點頭，即刻立定。

    苦主們一窩蜂的趕過去，細細打量，唯恐漏去一個。

    柳子逸有些慌了，忙道：“看也沒用，他們不會真面目見人的，他們肯定易容，比如說將臉塗黑、髮髻蓬鬆，甚至可以臉上劃劍疤！”

    苦主們沒有發現兇手，不甘心的回頭又查。

    忽聞柳子逸之言，猛的想起為首那人確是滿臉劍疤，遂齊刷刷的朝於琛三人望來。

    但他們並非要找之人。

    正在此時，大路上哭聲一片，人們循聲望去，是衣衫襤褸骯汙不堪、蓬頭垢面神情悽慘的一群難民。

    他們一頭哭，一頭爬上高臺“撲通通”跪在章道平腿前，將高臺擠得密密匝匝。

    “大老爺，您要為我們做主。”

    十幾個人摟住章道平的大腿痛哭流涕：“無情幫搶了我兒子，唔，說是去練什麼無情十八摧，可憐我的兒子，心肝咧，兒子噢，可憐他還沒斷奶哪！”

    “無情幫，在俺們那裏散瘟疫，死的人不計其數呢！沒天良的無情幫可缺了大德嘍！”

    一個天津口音的人罵罵咧咧的哭訴。

    “俺媳婦讓他們搶去咧！”

    “我們是幫逃難的，您說我們窮的什麼似的，無情幫還搶劫我們！虧了紫檀堡的爺們救了咱，要不早死嘍！”

    一時間，山西、陝西、山東、天津、河北等處的口音叫嚷到一處，都是對無情幫暴戾惡行的控訴。

    柳子逸等人暗中稱願掩口而笑。

    蓋飛雪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柳子逸看到就是一呆，心裏想：“這個小妮也太好看了，生氣都這麼漂亮！”

    冷嘯天真是百口莫辯，生生被人坐定了妄殺同門、散佈瘟疫、劫掠難民、強搶婦孺四大罪名。

    這可犯了綠林大忌，頃刻間，真是人神共憤、鬼怪俱驚，而無情幫公然成了眾矢之的。

    冷飛霜急的鳳眼立起，滿面通紅，一挺身來在章道平身前，蓋楚雁怕她闖禍，忙又將她拉回。

    阮鳳竹求救似的望著蓋楚鴻，蓋楚鴻一撩袍角來到臺上，高聲道：“諸位聽我一言。無情幫行兇之事確有，”

    柳子逸奇怪，蓋楚鴻怎麼幫眾人發難無情幫了？哦，恍然大悟，可能阮鳳竹恨冷嘯天，正好趁此良機除掉無情幫。

    哈，若如此，我和紫檀堡倒站在同一立場！

    正胡思亂想間，蓋楚鴻接著說道：“……但卻是有人蓄意栽贓陷害。”

    柳子逸一驚，心道：“要糟！”

    當下，蓋楚鴻將運河邊聽到的於琛所言，及以後的諸多事宜詳述一遍。

    蓋楚雁也道：“餘縣的鄉親，散藥濟眾的瘟神奶奶在這兒哪！”

    他一指冷飛霜。

    有人認出了冷飛霜，起初還不敢相信，後確定她真是瘟神奶奶，有人便跪撲過來。

    被劫掠的難民也認出了蓋楚雁，趕過來謝他。

    冷飛霜趕忙還禮，道：“眾位鄉親！我不是瘟神奶奶。我是無情幫的幫主。”

    眾難民悚然而驚，面面相覷的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