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主，您不必說得如此難聽！”

    秦良玉強硬的打斷了她：“不管您怎樣認為，可我瞧她未必是那人，幫主，你想一想，或許其中有誤會。”

    話未說完，有人截口：“不可能有誤會！”

    兩人一愣，抬頭見是楊瓊走進來，他道：“老幫主英明無比，當時親眼瞧見的也不止他一人！不過幫主，屬下也勸您一句，事情已然過去這麼多年，而且不管怎麼說她畢竟是您的親孃哪，縱沒有養育之情亦有生育之恩！”

    “可她當我是女兒嗎？她當爹是丈夫嗎？不守婦道不講天良，算是個人麼？”

    冷飛霜陡然大怒，憤恨不已：“若不找她算賬，天理何在？爹爹的公道何在？”

    楊瓊不語。

    屋內霎時靜寂下來，窗外晨曦冉冉，樹上早蟬鳴鳴，晨風縷縷，和著冷飛霜的話語和辛酸在迴旋。

    許久，楊瓊無奈的嘆了口氣：“都怪我不該將往事告於您。”

    冷飛霜道：“我遲早都會知道。”

    “老幫主若知道了此事，定會懲罰我，他真得很愛夫人。”

    冷飛霜更是恨怒氣苦，閉口不言。

    林泉一直在房上偷聽，見楊瓊如此挑撥是非，還要裝出一幅好人面孔，不由氣的脫口罵道：“卑鄙無恥！”

    不小心腳下的瓦也被踩碎，“嘩啦”一聲屋內立時警覺，冷飛霜率先衝出怒喝：“是誰？”

    林泉心中懊悔不該如此衝動，但見被人發覺，只得飄身落下來在近前，施禮道：“小姐，是我。”

    冷飛霜哼了一聲。

    面對著使母親婦德敗壞、令父親折顏蒙羞的人，一直壓抑著的所有的怒火“騰的”噴薄而出，口中篾然道：“林長老何故做起樑上君子？！”

    與此同時，她身形飛旋，聚集上、下、左、右、中五方位的氣力，一式“五雷摧心”直奔林泉心肺而來。

    林泉見她使出“無情十八摧”，且下手毒辣毫不留情，不由心中恐慌。

    一邊倉惶招架著，一邊喊道：“小姐，手下留情！”

    憤怒至極的冷飛霜簡直瘋了，絲毫不為他的話所動，“翻江摧背”、“徹底催魂”、“雙龍摧珠”、“連環催命”一招接一招的惡狠狠擊向林泉。

    林泉無法說服盛怒的她，又不肯真的與她動手，冒以下犯上的罪名，故而連連閃躲。

    冷飛霜步步緊逼，不多時，林泉被打翻在地。

    冷飛霜一近身，目露兇光，抬手直奔他的太陽穴。

    林泉心內打突兒，眼睛一閉：“完了！”

    忽想到此行目的，他斷聲大叫：“小姐！我此來是下達老幫主之命令，你不可殺我！小姐聽令！

    冷飛霜趕忙閃開，跪了，林泉爬起身，整整衣冠說道：“小姐聽令：阮鳳竹乃小姐親母，即使有千般過錯，萬不可興報仇之心。恩恩怨怨，永無休止，小姐做事須有分寸，莫因一失足成千古恨。”

    說完，林泉又道：“小姐，當初的事另有隱情，老幫主已委派老朽查明，小姐您且忍耐些性子。”

    冷飛霜知道父親與林泉關係有所好轉，故而冷冰冰一聲不吭。

    林泉又囑咐道：“切忌輕舉妄動，小姐，老朽告辭！”

    目送仇人的背脊，冷飛霜突然大叫一聲：“混蛋！”

    她揚手向天，樹葉紛紛墜落。

    半晌，冷飛霜依舊忿忿不平。

    看著林泉匆忙的走了，楊瓊沉思半晌，轉了話題：“幫主，您吩咐屬下的差事辦完了，無情令還於您。”

    冷飛霜一擺手：“不必，就放於您那裏吧，很快又會用到的。哦，對了，我與玉姐姐要去打探訊息需離開此地，一切事務楊長老費心吧。”

    “後來到底怎樣呢？”

    蓋飛雪聽得入神，不禁追問。

    蓋九霄的眼中閃過一絲惆悵，卻再不言語。

    蔚藍如海的天穹青氣瀰漫，雲彩像翻白的魚肉一團團、一塊塊，縫隙中透著白光。

    遠處的漫道兩旁綠木如帷，此起彼伏綿綿而蔓延無絕。

    不時閃過幾株枝叉雜亂、樹身彎曲、毫無章法的無頭樹，稀疏的葉子在習風中簌簌直響。

    天色漆黑，他們纔來到京師。

    常聽人說天子腳下物阜民豐，富庶繁盛，今日總算見著了。

    雖在夜間，買賣的商人叫喊的攤販依舊眾多，閒逛遊蕩、購東買西之人亦是絡繹不絕。

    燈籠火燭煌煌耀耀真如銀山火樹，直將夜市照的通亮若晝。

    蓋飛雪興沖沖的立時就要玩耍，蓋楚雁勸道：“好雪兒妹妹，今兒趕了一天的路都累了，不如找間客棧早些歇息，明日再逛罷！”

    蓋飛雪知他身上有傷，且見爹爹一團陰鬱之色，只得作罷。

    一連找了十幾間客棧，全被趕來參加正義會的江湖人住滿了，只有城北地處偏僻的“四方客棧”尚有空房。

    幾人進得店來，早有掌櫃夥計們跑前跑後送水端飯，殷勤的侍候完畢方退了出去。

    幾人洗漱用食完畢，蓋九霄、蓋飛雪便睡了。

    蓋楚雁躺在床上，盯著木製的拱型房梁毫無睡意。

    “不知道二孃和大哥救出了秋心沒有？可惜放心不下妹妹，不然也應該親去救她，可爹爹又不許。這又為什麼呢？”

    轉念一想，“大哥跟去要比自己強多了。”

    正在胡亂尋思，院中有人小聲道：“幫主，這麼晚了，您要去哪兒？”

    一個女子答道：“天熱睡不著，我出去走走。玉姐姐，你歇著吧！”

    跟著是輕飄飄若有似無的腳步聲。

    蓋楚雁一骨碌身爬起趿拉著鞋追出來。

    白影已出了客棧大門，蓋楚雁一邊提鞋，一邊悄然跟去。

    灰朦朦幔帳一般的雲氣沉沉壓下來，人似在烏甕中。

    天際不時劃過幾個暗閃，水蛇般一現而滅倏忽即逝。

    蓋楚雁追近了，喚道：“飛霜，飛霜！”

    冷飛霜一聽他的召喚，不但不停，反而腳下一踮翩然躍起。

    蓋楚雁一咧嘴，顧不得身上傷疼，疾步追去。

    眼見距離並不遠，蓋楚雁幾次換氣，偏是追趕不上。

    蓋楚雁賭氣嚷道：“飛霜，你停下！再不停下我要喊抓賊啦！”

    冷飛霜舒然而止，轉回身冷冷說道：“你追我作什麼？”

    蓋楚雁心裏有了底，不慌不忙的信步來到她面前，嘻嘻一笑：“天兒熱睡不著，我出來走走，冷姐姐，你別管了吧！”

    他嬌言怯語的故意模仿冷飛霜，眉梢眼角盡是挪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