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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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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9章 最怕什麼

    蓋楚鴻看著眼前的母女,不覺話多,又說道:“更有濂溪先生的名篇‘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幾句話道盡了蓮花高潔清廉不為世俗所汙的妙處,稱得上乃是古往今來讚頌蓮花的典範。

    濂溪先生又道‘予謂菊,花之隱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將蓮比作君子、將菊比作隱士,雖都有不慕名利潔身自好的節操,然而,一是自潔自好、一是被時局逼迫,所以仍要算得蓮花是高出一籌的。”

    聽蓋楚鴻講荷花詩講得頭頭是道,蓋飛雪不由滿臉豔羨的叫道:“大哥哥真棒。往日再聽不到爹爹和二哥哥談及這些,一個不懂,一個知之甚少。”

    蓋楚鴻道:“我不過是經常出堡,街坊市肆中聽得曲子多了,才能稍稍唬人……”

    蓋飛雪拍著雙手插嘴笑道:“大家都以為你出堡辦正事,卻去聽曲子!”

    蓋楚鴻接著說道:“楚雁輕易不出堡,更沒有閒暇讀書,其實他比我來得聰明。”

    阮鳳竹也道:“正是。雁兒素來豪邁曠達,哪裏理會這些小事?再說,即使他想去後院書閣讀書,你卻看見書就頭疼,他整日價捨不得離開你,哪裏會獨自去讀書啊!”

    蓋飛雪不服氣的回道:“大哥哥便不豪邁曠達了麼,依雪兒瞧,大哥哥更是古道熱腸俠情義志,只不過平日裏總有鬱悶糾結眉間,”

    說著,伸手撫摸蓋楚鴻的前額,

    “顯得冷冰冰拒人千里、漠然無情的樣子,其實大哥哥笑起來好溫柔好燦爛就可恨只對媽媽一個人笑!我不依我不依,”

    蓋飛雪搬過蓋楚鴻的頭,逼迫道:“你也要對雪兒笑!”

    她的無心童言令蓋楚鴻臉一紅,訕訕的咧嘴勉強擠出一個苦笑,道:

    “雪兒瞎說!”

    豈料蓋飛雪秀目圓睜俏臉微揚,鄭重其事的講道:

    “是真的!是真的!不但如此,你一見到咱們的娘,纔會開心的!”

    蓋楚鴻怫然不悅,卻不忍過於嚴厲,儘量平和了口氣道:

    “她是你娘,不是我的娘。再別咱們娘咱們孃的亂喊了!”

    阮鳳竹心頭一驚。

    蓋飛雪受不了了,她從小被堡裡堡外的人嬌寵慣了,聽著蓋楚鴻盡力平和的訓話,仍是委屈的小嘴一撇黯然不悅。

    蓋楚鴻不由心下不忍,故意的逗她:

    “哎,雪兒,知不知道你二哥哥最怕什麼?”

    蓋飛雪小孩心性,果真猜道:

    “嗯,二哥哥不怕毛毛蟲。那次一條毛毛蟲爬到我身上,他毫不在乎的就拿掉了。嗯,二哥哥也不怕打雷,每回天上打雷他會跑來哄我。嗯,他也不怕……,”

    她卡了殼兒,不好意思地哼哼起來,“嗯,雪兒猜不到了。大哥哥,你來告訴雪兒!”

    很快的,蓋飛雪又開心的追問起來。

    蓋楚鴻伸手劃她的小臉,學著她的腔調道:

    “嗯嗯嗯,我猜不到了,真羞!他最怕雪兒撅小嘴,這也不知道?”

    蓋飛雪歪頭想了一想,竟一本正經的連連點頭:

    “很是很是,二哥哥確是怕這個。”

    轉眼瞥見湖中的荷花,眸中秋波一閃,蓋飛雪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喜滋滋飛快的走了。

    亭中恢復了寧靜。

    剩下的兩人誰也不再言語,這種氣氛有些尷尬。

    蓋楚鴻眼前的湖水慢慢幻化成了無邊無際的雪地,當年那一眼望不到邊的雪地。

    雪地裏倒著阮鳳竹,蓋楚鴻回想當初,她只有十六、七歲。

    這個年齡本應如春花般燦爛夏荷般無憂,然而,在她昏迷不醒的臉上有什麼?

    是看了就絕難忘記的心神俱碎痛斷肝腸,是憔悴無助和落寞痛苦。

    蓋楚鴻卻忘記了當時自己的感覺,是震動?是憐惜?是心疼?是費解?

    哦,記不清了,也許所有的感覺都有吧。

    反正是心頭一顫:世上竟有一個如自己一般孤苦無依的女孩!

    蓋楚鴻清清楚楚的記得那一瞬間自心底油然生出的窩心的憐惜。

    而且,當時自己的心收的很緊,揪作一團纏在一處,狠狠的攪來繞去繞去攪來,如同被扔進了火爐中煎、炒、烹、炸了一番。

    就從那一刻起,蓋楚鴻認定自己應該保護她、照顧她,永遠永遠的讓她不再受到一絲半點兒的傷害,不再有一分一毫的難過。

    然而後來……

    阮鳳竹乾咳了幾聲。

    恰恰蓋楚鴻轉睛向她,兩人目光一接各自別開頭去。

    皎皎的月色展開了綿綿無盡的柔紗輕輕的披在鱗波上,象是撫摸嬰兒入夢的母親的纖手,縷縷夜風習習而過,天地間的一切都似乎欣欣然安安然的睡了。

    碎了的往事如同湖中的波紋,一波一波的向遠處蔓延。

    阮鳳竹的思緒則又飛了,胡亂想著:

    秋心湖中的湖水便如我心中的苦水一般,默默流淌無窮無盡;而這望霜亭,則是自己寄託思念的地方,來在此亭,便會勾起我對霜兒的思念。

    想及此,一陣傷感襲來,阮鳳竹黯然。

    離開無情山都十六年了,我的霜兒還好嗎?

    收留秋心那年自己回過無情山,但是沒能見到女兒,真想見她一面啊!

    阮鳳竹回想,那年,自己將秋心帶入自己的房間後,一邊為她洗澡梳頭,一邊淚流不止。

    阮鳳竹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一直痴痴的看著與霜兒同月同日生的秋心,再也抑制不住對女兒的惦念,當夜,自己偷偷離開紫檀堡,潛入無情山。

    山上冷冷清清,再無當初的繁華喧囂,幫眾們也無精打采,看得出來冷嘯天已疏忽幫務。

    阮鳳竹來到秋韻的房間,林輝正和她說話:

    “我就覺得他最可疑,行為鬼鬼祟祟的,卻故意裝出一副好人的面孔!還有,對霜兒假親假近、故意的關懷,依我說都是做給幫主看的!秋韻小姐你放心,我已在尋找機會,必要接近他,趁機揪出他的狐狸尾巴!”

    秋韻愁道:“哪裏容易呢?他狡猾得很,幫主又寵信他。不過也惟有你去最合適。霜兒被帶到蕁薏洞,夫人流落他方,這一切都歸結於那個害人精!”

    阮鳳竹不願和她相見,徒增傷感,既已得知霜兒的下落,遂輕輕離開,往蕁薏洞而來。

    來到蕁薏洞的洞口,阮鳳竹的心怦怦跳成一團,迫不及待的大喊:“霜兒,霜兒!”

    沒有迴應。

    阮鳳竹快步進洞,大聲叫道:“霜兒,你在哪兒?娘來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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