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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破綻太明顯了

    “陛下若不給妾妃做主,妾妃甘願自斷魂識,以保全顏面!”

    “求父君決斷!”

    孫側妃與印方兩相跪求,震怒之下的天君越發怒意深重,複雜情緒在眼中翻涌醞釀。

    “畢孚,你還有什麼話說?”天君剋制著語氣,至始至終,他對嫡子都是報以期望的。

    即便他荒唐貪玩,即便他比起庶子資質稍遜,但天族繼承人是他,亙古不變的傳嫡規矩,他註定是自己的接班人。

    頑劣尚可改,若心性有異品德有虧,就要另當別論了。

    畢孚依舊一言不發,只呆愣愣地盯著地面,好似一切都與他無關。

    天君望著畢孚,眼神中的期盼和不忍也一點點淡下去。

    姜晚晚觀察著一切,在腦海中飛速整理著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據區孜說,晌午後他準備侍候畢孚午睡起床,卻發現寢殿中空無一人,滿宮室尋找,正欲去天后處稟報,卻得知畢孚意圖侵犯孫側妃被當場拿下的訊息。

    從元明宮到孫側妃的宮殿,距離並不短,且又不是夜半三更四下無人,來來往往的仙娥仙官大有人在,就算畢孚是那種登徒子,也不會選在這種死亡時間頂風作案。

    更何況……畢孚根本就是個沒長大的性子,若說他發瘋四處搶人家靈獸,姜晚晚還能信幾分,淫辱之事……實在和畢孚沾不上邊啊。

    她沉思片刻,跪地俯拜。

    “天君陛下,厭厭有話想說。”

    “厭厭……”天后微微哽咽,雍容華貴的妝容都遮不住滿面憔悴。

    “你想說什麼。”天君沉著聲音。

    姜晚晚道:“厭厭認為……此事疑點太多,破綻也太明顯,此時殿中無外人,不如我們就在此處將事情理清,求一個真相。”

    印方慍怒著:“姜仙子,你是畢孚的表妹,自然是向着他了,此事已經確鑿無疑,還要什麼真相,你懷疑我母妃會犧牲自己的名節誣賴他?還是你想讓我母妃將那些腌臢事再描述一遍,好給畢孚證身?”

    姜晚晚搖頭:“我並非有懷疑側妃娘娘的意思。天君陛下,此事存疑,容我一一道來。”

    她看向孫側妃:“其一,側妃娘娘身為長輩,不會無緣無故讓身為晚輩的畢孚進入自己寢宮,這有違常理,側妃娘娘可還記得,畢孚是怎麼出現的?”

    孫側妃抽泣兩聲:“我自然不會做那種沒禮數的事,他好似……憑空出現一樣,當時我正午起,還未來得及喚仙娥伺候梳洗,他就忽然從我身後冒出來……然後……”

    後面的話又成了低低的哭聲。

    “這算什麼疑點!”印方冷笑,“他有心犯事,難道還會走尋常路,自然是避著人要緊,尋個什麼陣法神不知鬼不覺悄悄潛進來。”

    “印方殿下言之有理,的確可能是陣法傳送。”姜晚晚指著畢孚,“但衆所周知,表哥紈絝,修為甚至還比不上我,尋常出門全靠法器撐場面,他若是有能耐在側妃娘娘寢殿中設陣,何至於落個混不吝的風評。”

    天后讚許地望了姜晚晚一眼:“不錯,畢孚頑劣,若隨隨便便就能在孫側妃寢宮中設陣,我何須日日操心他的修為。”

    先前事發突然,眾人只顧得上看事情表面,渾然沒有細思這些細節,饒是孫側妃和印方心有憤怒,此時冷靜思考,也覺出些不對勁了。

    “其二,孫側妃與畢孚尋常交集甚少,如此突然發難本就奇怪,況且說句僭越的,側妃娘娘雖容顏貌美,但到底是長輩了,若畢孚心懷不軌,為何不去尋那些好拿捏的小仙娥,反倒要冒大不幃幹這樣的事情。”

    她走向畢孚,對呆滯無神的畢孚輕輕推聳,身形單薄的少年被她一推,保持著失神的姿勢歪坐到地上。

    她再用力一推,畢孚已經整個人趴下去,但還是呆呆愣愣的樣子。

    “他……”天后猶疑著,眼神變得複雜。

    姜晚晚把倒地的畢孚扶起來,深呼一口氣,然後朝著他的右臉甩出一個耳光。

    清脆響亮的耳光聲迴盪室內,猝不及防的動作讓孫側妃都停止了哭泣,然而畢孚還是毫無反應。

    “陛下,您看畢孚的樣子,像不像中了咒術的後遺症?從方纔到現在,他全程神情麻木,無知無覺,連一句話也沒有說,也沒有為自己爭辯,這豈不是太奇怪了。”

    “咒術”二字讓天君神色一變,深目看向猶如木偶一般被姜晚晚拽住領子的畢孚,伸手一揮,磅礴澄澈的靈力從掌心釋出,探向畢孚的面門。

    淡金色的光芒從畢孚面門沒入,在體內遊走一圈。只見天君沉眉,手心慢慢翻轉,而後猛地將靈力一收。絲絲縷縷的金光猶如有形的細線,留存在畢孚體內攪動拉扯。

    隨手畢孚臉色變幻,額上細細密密的汗涌出,青筋凸顯,身體搖晃著向前栽去,而後張口噴出了一口黑濃的血來。

    他伏地嘔吐著,渾濁的黑血源源不斷,直至一個異物從他喉嚨裡“噗”地滾出來,落進了那攤黑血裡。

    姜晚晚眼疾手快,瞬間就用束縛術將那個異物從黑血中撈出來,亮白的光團織成圓形光罩,將那物託舉於空中。

    眾人定睛望去,異物通體黑褐,只有半個指節大小,背如盔甲泛着油亮光澤,數個觸角從盔殼下伸出來,佈滿密密麻麻的細絨。

    “蠱蟲……”天君音色深沉,掌心一收,就將亮白光團收於掌心,靈氣光團內形態醜陋的蠱蟲感受到異樣的威脅,開始用身體撞擊光團,發出尖銳的嘶嘶聲。

    而此時的畢孚神志清醒過來,迷茫地撐住雙臂從地上爬起,摸了摸自己溼潤的唇角,再環視一圈周圍神色各異的人,滿頭霧水。

    “我……我怎麼在這兒,還吐血了?”

    他見四周悄靜,且所處之處也是自己從未踏足的地方,心裏打起鼓來。眼前是神色古怪的孫側妃與印方,面色黑沉的天君天后,以及抿唇不語的姜晚晚。

    “怎麼了……為什麼都這麼看我,這是哪兒啊?”

    “表哥,你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了嗎?”

    畢孚搖搖頭,只覺得腹腔之中有些燒灼的熱意,似乎有什麼東西從體內排空了,混沌的神志慢慢復甦。

    “我……不是在元明宮午睡嗎,為何……”他捶了捶腦袋,關於午睡之後的記憶一片空白。

    “陛下,您看這……”天后長嘆一聲。

    事情至此,卻更加撲朔迷離。

    天君的怒意沒有消止,反倒更上一層。九重天中,竟然有人敢用這樣腌臢手段陷害離間。

    蠱蟲……是禁術一種,可在短暫時間內操控人的行動,被操控之人無神無覺無思無想,只會依照操控者的命令列事,事後若拔除蠱蟲,也對中蠱時的所作所為沒有半分印象,不可謂不惡毒。

    “天宮之中,豈容人如此放肆……”天君重重拍在案几上,強勢而不容侵犯的威儀,令所有人都不敢喘大氣。

    “事已至此,若不揪出事後之人,恐日後還要生亂。”天后沉聲道。

    天君緩緩吐出一口氣:“秘密徹查,此事不宜宣揚於人前,還需佈置一番,先將畢孚壓進天牢,傳令待審。”

    “是……陛下明斷。”天后屈膝俯身,亦是微不可聞鬆一口氣。

    牽扯出蠱蟲和秘密設定陣法,事情便不是孫側妃和印方能夠插手的了,母子二人對視一眼,也沒有再說什麼,這場鬧劇氣勢洶洶地開始,又截止得毫無生息,幕後之人究竟為什麼做這樣一個局,實在讓人費神難解。

    畢孚還在雲裡霧裏,一聽自己要被收押天牢,霎時嚷了起來:“父君為何關我,我犯了什麼錯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連自己怎麼中了招都毫無知覺,你也該反省反省了。”天君冷哼一聲,起身拂袖而去。

    殿內詭異的安靜,孫側妃撫弄著自己的鬢髮,整理好凌亂的衣衫,眼見著畢孚被天兵拖出去,滿腔的怨怒無處發泄,嘟囔著:“這都什麼事兒……真是莫名其妙。”

    -

    畢孚被關在天牢整整三日。

    由天后出面,秘密調查整件事,從元明宮伺候的一眾仙娥仙官,到孫側妃身邊伺候的人,逐一排查。

    蠱蟲並不是一般仙族能夠接觸到的,且控制畢孚的那隻蠱蟲個頭不小,定是經人精心飼餵。

    此事事關天族辛秘,饒是天君天后有意遮掩壓制,卻仍然有流言蜚語傳出來。一時間九重天對畢孚的聲討不止,眾多資歷高的仙官甚至在大殿之上公然斥畢孚“行為不檢,不堪為儲”。若不是龍族傳嫡不傳庶的規矩在前,恐怕這些德高望重的仙官,當庭就要諫言廢去畢孚儲君之位,另立賢明。

    天后一面忙著查明真相,一面又要應對諸多流言蜚語,眼看著人都消瘦下來,端方豐腴的臉佈滿愁容。

    直到第五天,終於查到了蛛絲馬跡,一番折騰後將陷害畢孚的人抓獲。訊息傳到碧寧山,姜晚晚默讀著傳訊上的名字,十分詫異。

    “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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