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線索又斷了
幾人離開劉家巷時正值旁晚。
天一寸寸暗下去,殘留的夕陽藏進山坳,餘暉如碎金灑向大地,將這座喧囂的凡間城市染得金光璀璨。
線索陡然斷絕,幾人的心情都不是太好。
遊走在晚霞之下的街道,四處燎起的炊煙是百姓在準備夕食,沿路兜售的貨郎也三兩兩挑起扁擔貨架歸家,日暮黃昏,一派人間煙火氣。
邱餚聞著沿街的飯食香氣,肚子咕嚕叫起來,摸進百寶袋隨手拿了顆靈果啃食。
“哎,咱們下一步怎麼辦呢,線索斷在了劉家,真是太不巧了……”
姜晚晚嘆口氣,見靈羨一言不發,以為他情緒低落,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
“九師兄,不要緊的,我們再查查,你別灰心!”
“不是,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靈羨搖搖頭,薄唇微微抿著,額前碎髮被風吹得揚起,“你們說,劉囿為什麼要把那枚玉佩賣給賈萬流?”
容九霄道;“依照賈萬流所說,是劉囿主動找到他,提出售賣玉佩。那枚玉佩雖成色只在中等,但如果拿到尋常當鋪,賣上百八十兩銀子不是問題。但他接受了賈萬流提出的五十六兩成交價,說明……”
“說明他急著出手?”林書賢道。
姜晚晚若有所思:“如果劉家巷大娘聽到的對話沒錯,劉囿夫妻在躲避那個所謂‘鎏金樓’的追殺,的確會爲了急於湊盤纏而接受壓價。”
“可是……劉家巷和賈府相隔距離甚遠,離劉家巷較近的楊樹大街一路走來也有許多店鋪,劉囿何必捨近求遠,獨獨去找賈萬流買玉佩,若劉囿肯接受低價,去哪兒賣不是賣。”邱餚有些想不明白。
姜晚晚腦海中忽然有什麼關鍵資訊閃過,停住腳步。
“不,有不一樣的地方……”
她沉聲道:“賈萬流是出名的走商,專門從人間收購玉石賣往仙界。凡人或許不知道賈萬流收了東西賣往何處,但一定知道他不在本地出手貨資。劉囿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找上賈萬流。”
“也就是說……劉囿不想讓這塊玉佩出現在白歲城。”白意歡恍然驚覺,皺起了眉頭。
眾人思緒開始發散。如果他們思考的方向沒錯,這款玉佩若在白歲城兜售,會洩露劉囿的蹤跡,所以他纔會繞了一個大圈去找賈萬流。
至於劉囿千方百計要躲避的物件,除了“鎏金樓”不作他想。
“如果這塊玉佩會洩露劉囿夫妻的蹤跡,準確來說,應該是劉囿媳婦的蹤跡,那麼有沒有可能,這塊玉佩,是劉囿媳婦從‘鎏金樓’帶出來的。”
-
夜幕降臨,白歲城的日光悉數被冷月光輝代替。
華燈初上,街市也重新熱鬧了起來,四處點起的酒肆樊樓燈火,耀眼粲然,伴隨著長長一道吆喝聲——“繁音小築開講,今日新文,白歲城懸案,聽客可進嘞!”
碧寧山六人停駐在繁音小築樓前,姜晚晚注視著門前紅紙佈告上的“白歲城懸案”幾個大字,筆鋒飛揚,大有內藏乾坤之勢。
“進去聽聽?”靈羨見她感興趣,長眉微微一揚。
“那就聽聽,興許能找到靈感。”姜晚晚笑起來,黑白分明的杏眼光澤熠熠。
繁音小築大門外敞,門迎小廝吆喝完幾嗓子後,立刻就有三五結群的人簇擁著走進去。
六人隨著人流踏進大門,這處像是個戲樓,從大門進去順著走廊繞過門屏,可見到寬敞的高臺正對門屏背面。
高臺呈半扇形,三面臨客。一樓多是些散桌,每桌僅限兩人入座,桌上寥寥擺些瓜果點心,以供客人食用。
姜晚晚一行人徑直上了二樓,因來得早,樓上雅間都空著,他們挑選了離高臺最近的一處雅間,一扇半人高的大窗正對高臺,從上往下視角極好。
六人落座,只是挑雅間低頭抬頭的功夫,樓下已經滿座,竊竊交織的攀談聲從樓下傳開,姜晚晚覺得頗像現代電影院等放映前的畫面。
招待的小廝捧著食單伺候在側,姜晚晚隨手翻開幾頁,都是些尋常酒樓點得到的菜式,只是凡間食物對他們來說沒有助益,只些許點了幾樣做樣子便罷。
姜晚晚隨手指了“油炸酥肉”、“素燒丸子”、“桂花軟酪”幾樣小點,小廝見狀一邊記下一邊揚起笑容。
“兩位姑娘和幾位公子是第一次來繁音小築吧?瞧您幾位面生,氣度模樣那是一等一的好。”
姜晚晚看小廝目光來回在容九霄、白意歡和靈羨之間遊轉,感嘆果然好看的人到哪裏都是焦點。
靈羨將姜晚晚咋舌的小表情盡收眼底,唇角微不可察地翹起來,隨後目光投向高臺。
“白歲城懸案,這噱頭倒是十足,難怪聽客滿座,只是不知,懸案懸在何處?”
小廝笑道:“公子之惑,待會兒便能解開了,今日講故事的是賀家掌書,那口才演繹是一等一的好,保管讓幾位盡興而歸。”
小廝話音剛落,樓下就響起了躁動,原來是高臺上開始擺桌,只見一青衫褂子的白鬚老者款款走自中央長桌,他輕咳幾聲,端起醒木在桌上一敲,清脆響亮的聲音頓時傳開,隨後底下的樓上的瞬息靜下來。
老者手拈白鬚,開口便是極有閱歷的音色。
“老朽乃今日主講人,在此先給各位聽客道個好。”
坐在前邊的一個人立時就打趣起來:“賀老,今兒咱們講的是白歲城懸案,究竟怎麼個懸法,你可得說說清楚,否則可對不起咱們這些付了茶錢進來的哩!”
老者慈眉善目,拈鬚道:“莫急,開講之前,老朽想先問問各位,怎麼樣的案子,能夠稱作懸案?”
臺下議論紛紛,有人旋即喊著:“找不到兇手的唄,這年頭衙門捕快都跟吃閒飯似的,哪回哪處出了事,抓住犯人都靠運氣,懸案可多了去了!”
周圍人竊竊地笑起來,衙門老爺不幹正事,他們頂多也就在場所裡頭打打趣,也沒有哪個敢真到外頭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