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皇叔要負責
眼看這場大雨如期而至,太子等人再無不相信寧淺的理由。太子派系的人紛紛上奏,請奏聖上要防患未然,儘早佈置好安頓流民的臨建,開義倉,同時做好水患爆發後牲畜死傷可能會出現的疫情等防備。
一開始,太子的請奏還有人輕慢,可漸漸的,隨著大雨一直不停,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睿王黨和賀氏黨羽也開始慌了。
直至又三日,江川堤壩決堤的訊息,傳回京都。龍顏大怒,命太子即刻前往江洲,在第一現場安頓災民,同時,因為太子之前早有準備,暗地裏一切防禦措施都已部署妥當,睿王竟無一絲競爭之力。
睿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太子趕往江洲,救萬民於水火,得天大賢名。
只是這時,睿王尚且不知,還有一場更加嚴峻的危機,等待著他——賀氏貪汙的訊息,被太子覈實,並傳回京都!
當賀氏貪汙的罪證傳回京都時,昭帝雷霆大怒,連夜傳召沈恆之擒拿戶部尚書賀秉年,嚴刑審問。前後沒給賀氏半點反應時間,一連抄了好幾個賀氏子弟的家門。
直至翌日早朝,大臣們來到金鑾殿上,密牢內還瀰漫着一層血腥氣。
暴雨雖已停息,但置身京都的百官朝臣們,卻驚覺一陣前所未有的肅殺之意,攪亂整個帝都風雲。
當沈恆之當衆宣佈賀秉年等賀氏官員的罪狀時,世家官員們難得的齊心合力,紛紛上書替賀秉年求情。之後,更有賀氏出身的御史大夫意圖觸柱以死明鑑。甚至太后也出手傳召了昭帝,以一同用膳為名,試圖為賀氏求情。
卻不料,昭帝只一句“賀秉年夥同工部、吏部等官員貪汙斂財,魚肉百姓,死有餘辜,誰若敢替他們求情,一律株連九族”就堵住了眾人的嘴!
不止如此,昭帝還以“後宮不得干政”為由,勸太后早日頤養天年,如無必要莫要擅出慈寧宮!
與此同時,更有潛伏多年的保皇黨與太子派系朝臣站出,將賀氏批判得馨竹難書!
霎時,所有世家官員都嗅到了不妙的氣息。
他們都猜到這位人近中年的帝王,怕是不甘心再當世家的傀儡!
可偏偏昭帝韜光養晦已久,早已積攢好實力,此時逮到機會,如蓄勢待發的鯊魚,誓要從世家派系中撕下一塊缺口,一出手就是致命一擊!
當然,這些與寧淺關係不大。
她只是個養在深閨的郡主,擺弄些花花草草,陶冶情操便好。於是,在睿王黨及世家黨羽人仰馬翻的時,寧淺仍逗留在靖王府,甚有雅興的擺弄起花藝。
只可惜,寧淺過於騷包的喜好,令靖王府眾人一致認為她是在辣手摧花。
她將靖王嬌養的墨蘭,薅禿了枝葉,還嫌棄得不行,最後乾脆將其做成了鮮花餅。
美其名曰,物盡其用。
但當寧淺哼著小曲,端著一疊新出爐的鮮花餅來到靖王書房前,抬眼卻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睿王側妃,柳纖纖。
彼時,柳纖纖剛被請進書房,便用一副欲泣不泣的神情凝望著靖王,“雲晞是我最好的姐妹之一,她父親只因替族人求情,就被父皇斥責,遣回府閉門思過,瑾郎也因替賀大人求情,一併被懲處…”
說到這,柳纖纖眼眶裏適時流出一行清淚。
這一幕,令寧淺差點沒嗤笑出聲。
如果她沒記錯,睿王名諱中帶著一個瑾字,柳纖纖身為區區側妃,竟能光明正大喚睿王“瑾郎”,足可見她在睿王府的地位,只是這些與靖王有何干系?
無非是極品白蓮的管用套路罷了!
她明明什麼都說了,又偏偏什麼都不求,只哭嚶嚶兩下,就想等著人主動送上門給她解憂!
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寧淺揚起眉梢,揶揄輕笑,“呦,這是誰家的小媳婦跑這來哭喪了?我竟不知,皇叔何時添了聽婦人訴家常的毛病?”
說著,她擺出女主人的架勢,十分自然的將一碟子鮮花餅放在靖王面前,嬌嗔,“皇叔,不給我介紹下這位夫人跟你的關係嗎?”
“瑞安,不得胡鬧。”
靖王輕斥,卻沒有責罰的意思,令柳纖纖驚得哽咽聲都停了。
她是真沒想到會在靖王府碰見寧淺,更沒想到有朝一日,寧淺竟能在這冷麪閻王面前這般驕縱!
要知道,像靖王這樣的大人物,書房都是機密重地,她也不過是佔着救命恩人的名頭才能進來的,寧淺又憑的什麼?
莫非…
救命之恩的真相,靖王已經知道了?
柳纖纖心頭一凜,睫毛不停的撲閃,透著難掩的心虛。
想到靖王對待在他面前耍花活的人有多麼殘暴不仁,柳纖纖幾乎壓不住自己想落荒而逃的衝動!
可緊接著,她的手便被寧淺挽住,“柳側妃這臉色怎麼那麼差?可是被瑞安剛剛的話氣到了?瑞安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想來側妃娘娘這般心善的人,理應不會計較?”
冰涼的觸感,令柳纖纖只覺一條毒蛇盤在腕上,她手指下意識一抖,“你,你要幹什麼?”
卻不想,寧淺只笑吟吟道,“柳側妃所言,瑞安剛巧聽了個正著,側妃如果有什麼苦衷想傾訴,就別叨擾王爺了,瑞安很有興趣聽聽側妃的苦。”
柳纖纖心悸得厲害,既不敢讓寧淺再多言半分,又怕自己一轉身這個靠山就丟了。左思右想,終於道,“瑞安妹妹見笑,你我無親無故,有些話說不得的。還是請瑞安妹妹行個方便,讓我跟皇叔說幾句悄悄話吧。”
說完,她水眸凝望著靖王,用近乎祈求的眼神,期盼靖王能親口讓寧淺離開。
誰知?
寧淺不止沒走,反而大刺刺的坐到了靖王太師椅旁邊的小凳上,輕輕的為靖王扇著扇子,“事無不可對人言,我和皇叔可是過命的交情,證據都留在我身上呢,柳側妃有話還是直說好了,再晚就該耽擱我和皇叔用膳了。”
寧淺這句“證據都留在我身上”咬得很重,落入靖王和柳纖纖兩人耳中,卻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柳纖纖霎時白了臉,眼見靖王沒有反駁寧淺,更是身子輕顫了幾下,勉強笑道,“是,是嗎?那皇叔,纖纖就不打擾二位用膳了。”
說罷,她便踉蹌著奪門而出。
殊不知,她這一幅落荒而逃的樣子,令靖王狐疑的目光凝視了她背影許久。
只是當靖王想出聲質問寧淺時,寧淺已先他一步嗔怪道,“王爺大仇未報,還有心跟柳側妃嘮家常,真是好一番閒情雅緻,虧得我還給王爺做了糕點,還不如拿去喂狗算了!”
說著,寧淺當真端起鮮花餅,拐着一條瘸腿,嚷嚷著要人去牽條狗來。
靖王臉色黑了又黑,“瑞安!本王可是太慣著你了,竟給了你這麼大膽子,當著本王的麵戲耍本王?”
靖王本以為他這話說出,寧淺定又像往日一般撒嬌耍賴,卻不料,寧淺腰肢一扭,抬腿就朝門走去,“王爺不慣著瑞安,瑞安走便是了,有的是人慣著瑞安!”
她離開鎮國公府那麼久,也該回去會會她那位便宜相公和好哥哥了!
眼看著寧淺大搖大擺的帶著她的丫鬟們離開,靖王只覺一股鬱氣堵在胸口久久難舒。
這該死的小丫頭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