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她一直就是這樣一個人啊
寧淺就這麼平靜的注視著他,令溫月久近乎癲狂的神情,漸漸變得扭曲。他一邊猙獰的笑,一邊眼眶卻忍不住留住淚。最終,只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是我太害怕失去你,以至於故意迴避你的想法。
對不起,是我太懦弱,以至於寧願恨你,也不願意相信你要永遠離開的事實。
那天之後,溫月久再也沒有限制過寧淺的自由,寧淺想吃什麼,想做什麼,他都陪著。有時寧淺心血來潮,他還會帶著寧淺溜出醫院放放風。
寧淺很喜歡打扮自己,健康的時候,她的裙子幾乎天天不重樣。
溫月久過去覺得她的風格浮誇騷包,但現在他恨不能用最鮮亮的色彩,去掩蓋她臉上病態的蒼白。只是當他按照她的尺碼,親自給她挑選了一堆小裙子,卻發現原本合體的尺碼,變得十分寬大後,他還是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但當寧淺仰起臉,在他面前歡快的轉了個圈,問他“我美嗎”的時候,他終究忍住了淚水,“很美。”
於是,寧淺笑得更加開心。
直至這一天,寧淺低頭看著電腦,忽然扭過頭瞄了他一眼,如往常一樣傲嬌的使喚著他,“男朋友,我想喝西街角的奶茶了,你快去買。”
溫月久看著她嬌嗔的樣子,大有一副你不給我買就無情無義無理取鬧的架勢,他微微扯了扯嘴角,彎起一個牽強的弧度,“好。”
他不想離開她哪怕一分,但他又不忍心拒絕她的要求。
於是,他拿起外套,轉身出去的時候,還戀戀不捨的看了她一眼。可是這個沒良心的女人,正專注的打著遊戲,眉飛色舞的神情,好像要衝進螢幕給人來個爆頭。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當他坐著電梯來到醫院大門時,寧淺就在陽臺上安靜的望著他,隨後無聲的揮了揮手,向他道別。
再見,我的戀人。
自從淩氏集團因為寧淺的算計陷入金融危機,阮青嵐和凌君鴻的好日子就徹底到頭了。先前拿下專案時有多意氣風發,現在就有多狼狽落魄!
凌君鴻不止丟掉了繼承人的位置,甚至因為這個專案是他負責的,向銀行申請前期款項的事也是他操辦的,因此當銀行的人上門追債時,他首當其衝的被推了出去。
而這一次,一向疼愛他的凌老爺子,礙於淩氏集團其他股東們施加的壓力,再加上集團本身面臨的資金鍊斷鏈,再也顧不上這個孫子能否繼位了。畢竟再為他這麼折騰下去,淩氏集團都要改姓了!
於是,當凌君鴻好不容易擺脫追債的糾纏,回到集團時,竟發現自己已經沒有站腳的位置。昔日他把控的那些產業,統統都被自己的姑姑叔叔兄弟姐妹接手,連殘羹冷炙都沒給他剩一絲!
不止如此,往日捧著他圍著他的那些人,也突然掉轉風向,寧願追捧那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子,都不屑給他一個冷眼。
至於阮青嵐,作為專案牽線的中間人,同樣受到了凌老爺子的遷怒。甚至,她的日子過得還不如凌君鴻。因為她只是個沒有孩子替她撐腰的繼室,現在凌老爺子不待見她了,大家族內宅的勾心鬥角都夠她吃一壺的!
她現在在凌家過得日子比狗都不如,別說再像往日那樣肆意享受富貴,就是傭人都敢爬到她頭上算計她!
這兩人算是被寧淺逼到了有生以來最狼狽的時刻!
人,一旦擁有過什麼再失去,往往會有執念。而凌君鴻和阮青嵐,本就不是心胸開闊的人,自然執念會更深。因此,在阮青嵐終於想起,溫月久手中的癲癇良藥是她擺脫凌家的唯一可能時,她這一世依舊起了歹心!
她知道寧淺心臟衰竭,活不了多久,也知道溫月久有多在意她,為避免打草驚蛇,她甚至都沒試過用親情感化溫月久,就已經計劃和凌君鴻一起綁架寧淺,逼迫溫月久交出配方!
這一切,與前世的軌跡幾乎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前世被綁走的是溫月久的父親,這一次是寧淺!
早在老院長說出對方大概的佈置,寧淺就猜到了對方的目標是自己,只是,對方僅僅購買了麻醉和手銬,佈置了一個囚禁人的廢棄工廠,並不足以量刑!
不能一擊必殺,一向不是寧淺的作風。
尤其是,她已經沒時間跟他們周旋了。這種情況下,她最好的辦法就是以身為餌,任由對方將自己綁走,坐實對方綁架勒索的罪名!
只有這樣,才能讓溫月久徹底看清他那個虛偽的母親,真正的面目!
也只有這樣,才能讓溫月久永遠記住她對他的愛,永遠不會忘記這個世界曾有一個人這般深愛過他!
誰讓她其實很怕死,更怕死了以後無人牽掛?
自私嗎?
狠心嗎?
她不一直都是這樣一個人嗎?
凌君鴻的手下來到病房,見寧淺就這麼靜靜的坐著,衝他微笑,他莫名有一種毛骨悚然的錯覺!彷彿他被什麼怪物盯上了一般,心裏發毛。
接著,他聽到她說,“是凌君鴻要見我?動手吧。”
說完,她又皺了皺眉,“不過你得輕點,我有病,容易死。”
“……”
手下也不知道如何評價這個女人了,說她矯情吧,她大大方方任由他綁走,說她明知必死所以不懼怕死亡吧,她事兒比誰都特麼多!
大概是她也知道凌君鴻不會放過她,暫時又捨不得弄死她,所以乾乾脆脆的交出身上的電子產品,但又拒絕讓他們給她戴手銬,理由也很簡單,“我有心臟病,不高興了容易提前嚥氣。”
手下一路警惕的盯著這個女人,生怕她做點什麼小動作,直到驅車將她帶到廢棄工廠,剛要將她關進屋子裏,他忽然聽到她說,“我餓了,去找人給我弄點吃的。”
她特麼把這當度假村了嗎?
手下幾乎要暴走,但又猜到如果他拒絕,她一定會說,“你不能氣我餓著我,我死了沒價值。”
終究還是吩咐人去給她買吃的,隨後纔想起將寧淺的異常,彙報給自己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