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林六娘反應過來，只見冰洞裡接二連三又跳出了兩條大鯉魚，在地上撲通撲通地甩著大尾巴。

    好傢伙，還怪沉哩！就林六娘抱在懷裏那條，感覺竟跟剛出生的小嬰兒差不多重，能有七八斤。

    林六娘用麻繩穿過魚嘴，把三條大鯉魚串在了一起。

    “給我拿吧！”周鶴川見她既要拿魚，又要來推自己的輪椅，主動朝她伸出了手。

    “沒事，我抱得動。”林六娘一手拎著魚，一手推著周鶴川，整個人沉浸在“意外之魚”的歡喜中，回家路上，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誒，你說怎麼冰洞裡會跳出來魚呢？”

    周鶴川倒是很平靜，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小妻子身上總是會發生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就像是被上天眷顧一樣。

    他看了看林六娘身上的紅色團錦琢花襟外襖，林六娘整個人就像一簇火紅熱烈的紅石榴花，異常鮮豔亮眼。

    周鶴川想了想道，“河水結冰，魚兒都藏在冰層下面，或許是你今日身上的顏色鮮豔，引來了冰洞下面的魚。”

    林六娘聽了這個解釋，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隨即她又興奮起來，要不是手裏還推著周鶴川，差點就要蹦蹦跳跳起來。

    “今天可以吃魚羹啦！我看書裡說，冬天吃魚羹，最是養身了！”

    林六娘推著周鶴川回到了家後，就鑽進廚房忙了起來。

    林六娘取了一條出來，把剩下兩條鯉魚放進了水缸裡。

    她先是把這條大鯉魚用菜刀背面拍暈，然後刮鱗摳腮，摘淨內臟，剝去魚腹的黑膜，抽掉魚背的白筋，冷水下鍋，鍋裡放鹽，加入半棵菜心，幾根蔥白，蓋上鍋蓋開始燉煮。

    這中間，林六娘按照古籍所說的菜譜，沒有用勺子翻動，以免魚肉散開，魚身走形。

    煮到半熟的時候，林六娘把薑汁，蘿蔔，白酒放在一個碗裡調勻，倒進了魚湯裡一起燉煮。

    魚湯出鍋的時候，正巧周寡婦和孫二翠也從外面回來了。

    孫二翠還沒進來，林六娘就聽見了她的大嗓門，“二弟妹，你這是燒什麼好東西呢？”

    林六娘正在把魚湯裝盆，見到孫二翠進來，先給她盛了一碗，“大嫂嚐嚐，這魚湯味道如何？”

    現在入了冬，外面寒冷，尤其是山裏。孫二翠剛麵回來，正覺得身上冷，這一碗熱騰騰的魚湯一下子驅散了她身上的寒氣。

    只見這魚湯顏色極正，潔白濃稠如牛奶，味道鮮美，保留了魚肉最大的鮮味，卻沒有絲毫腥氣。

    “二弟妹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就是最擅長找茬的孫二翠也挑不出毛病來，喝了這碗熱湯，被凍僵的四肢似乎也活了過來。

    孫二翠這纔想起來問，“二弟妹，這魚是哪兒來的？”

    下午二弟妹不是陪二弟去村長家了嗎？

    “是我和鶴川在河邊撿到的。”林六娘簡單說了下午的事，“回來路上遇到三個孩童，往我和鶴川身上扔泥點子……我和鶴川去河邊清洗的時候，從那冰洞裡蹦出來幾條大鯉魚，還有一條直接蹦到了我懷裏。”

    “你說的那三個臭小子是不是六七歲大？穿得還蠻好？”孫二翠一聽有人朝自家的人扔泥點子，瞬間從大鯉魚身上轉移了注意力。

    “是。大嫂認得？”

    林六娘先前給村裏分肉的時候，除了和周家關係交惡的，其他人家都走遍了，也都認識了臉。

    今天這三個孩童卻還不認識，再看他們對周鶴川夫妻的態度，可知是和周家交惡的人家。

    不過說來也奇怪，那日周鶴川考覈學生，按理說適齡的兒童都來了，但是林六娘瞧那三個兒童，那日卻並不在。

    孫二翠本來心裏對那三個兒童就大概有數，見林六孃的說法更佐證她的猜測，火爆脾氣一下子上來了，“我就知道，是羅大羅二羅三家那三個臭小子！羅家仗著有幾個臭錢，平日裏瞧不起我們這些窮酸鄉親，把自家孩子養成了橫行霸道的德性！”

    “前幾日二弟開學堂，只有他們家擺了好大的譜，說是看不上咱二弟，要去城裏的私塾上呢！怎麼不見得他們去呀！縣裏的私塾他們有那個名額嗎？”孫二翠提起這件事就來火。

    二弟開學堂也是家裏頭有面子的事情，村裏所有適齡兒童都報了名，只有羅家那三個不僅不報名，還放言周鶴川水平不行，這不是在打他們周家的臉嗎？

    “哼！就是他們日後後悔了，來求二弟，咱家也不屑收這種渾小子！”孫二翠不解氣地又補了一句。

    “大嫂別生氣，鶴川才華出衆，遲早會讓羅家後悔他們的說法。”

    林六娘和孫二翠相處久了，倒覺得孫二翠的性子十分真實可愛。

    孫二翠雖然是個辣椒脾氣，一點就爆，有時候說話也不好聽，愛計較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但是隻要外面的人對周家不利，孫二翠永遠是一致對外，不讓外面的人欺負家裏人。

    林六娘看著孫二翠替自己生氣的樣子，反而沒那麼氣了，還反過來勸孫二翠，“大嫂，你彆氣了，幫我把這湯先端過去吧！讓大家先喝點湯，暖暖身子。”

    “好嘞。”

    孫二翠把裝著魚湯的盆端了過去，這鯉魚還怪重怪大了，得用一個盆才裝得下，端在手上也怪沉的。

    林六娘把剩下的菜裝盤，正準備端過去的時候，孫二翠又進來了。

    孫二翠從門口跨進來，走到林六年跟前，臉上神秘兮兮的，“二弟妹，你那草開花了！”

    占城稻開花了？

    林六娘一喜，把盤子放下，在襜衣上抹了抹手，跑到了院子裡。

    孫二翠跟著她走到院子裡種“占城稻”的地方。

    只見那株長相奇怪的“草”上，開出了小小的潔白的花，從莖幹上垂下來，細碎且清白就像粉末一樣點綴在綠色枝葉上。

    那日被馬大娘的黑毛狗咬光了葉子後，林六娘原以為“占城稻”種不出來了，沒想到被咬掉葉子之後，“占城稻”長勢越來越好，還長出了稻花！

    林六娘心中一喜，長出了稻花，按照書上說的，就意味著“占城稻”離成熟不遠了！

    不過，林六娘想了想它開花的原因，難道是因為要先把葉子修建掉，“占城稻”纔會開花？

    這時候，站在一旁的孫二翠卻看這株奇怪的草越看越眼熟，“二弟妹，我看這花怎麼長得跟稻花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