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也習以為常了，說：“是酒樓新來的廚子，客人若是想見，我這就去叫他。”

    因為點心造型奇特，構思精妙，對這位新廚子起興趣的客人並不少。

    小二很快就把那位新廚子叫了過來。

    只是林六娘見了一驚：“李掌櫃？怎麼是你？”

    小二說：“原來客人認識？”

    原來這位臨江樓的新廚子，竟是豐樂飯館的老掌櫃。

    林六娘又驚又喜，對小二說：“你們都下去吧，我和這位廚子是老鄉，要和他敘會兒舊。”

    等到這間包廂裡沒有其他人，林六娘才問：“李掌櫃，不是到京城來找你兒子了嗎？怎麼成了臨江樓的廚子？”

    林六娘記得，是因為李掌櫃的兒子在京城做了官，所以寫信回來把李掌櫃接了過去，李掌櫃還說從此要在京城享福養老了。

    胡又晴也是認得李掌櫃的，說：“李掌櫃你快坐。”

    李掌櫃看上去比之前蒼老了不少，說：“人老了，待在家裏也沒事情，這做了半輩子飯館生意，還是覺得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舒服！”

    很顯然，李掌櫃解釋的理由有些牽強，不過誰也沒好戳破他。

    李掌櫃自嘲的笑了笑：“這人啊，就是賤骨頭，不忙了，反而全身都不舒服，所以我就出來找了個活幹！你們別看我之前是做飯館掌櫃，可年輕時候也是從學徒做起的，燒菜的本事可一點不差——”

    林六娘說：“那是，我們都看到了，李掌櫃來了這臨江樓也是名廚，這道叫做吉祥如意的糕點，叫誰看了不讚嘆？”

    李掌櫃擺擺手：“秀才娘子，你這話說的我就臉紅了，這吉祥如意呀，也是借了你的光，是由你原先那道如意粿想來的。”

    原先林六娘在休寧縣做過一種名叫如意果的糕點，形如各種憨態可掬的小動物，每一盤糕點中只有一塊糕點藏有一枚銅錢，吃到銅錢的人便視為今天運氣最好的人。

    這道如意粿在過年的時候賣得很火。

    李掌櫃對如意粿加以改造，便成了如今的吉祥如意。

    李掌櫃話說完猛然一頓，說：“哎喲，瞧我這記性，想來現在已經不是周秀才，是周舉人了吧！”

    結合如今時候，李掌櫃很快猜到他們出現在這必定是進京趕考的。

    李掌櫃說：“祝賀祝賀呀！我就說周相公有不世之材，日後前途無量！此次春闈也必定能夠取得好成績！”

    林六娘笑著說：“便借李掌櫃吉言了。”

    林六娘又問：“其實我把李掌櫃叫過來，還是有一事想問你。”

    “周娘子請說。”

    林六娘說：“方纔我夫君在這吉祥如意裡吃出了一張寫有蟒袍玉帶的紙條，我想問問李掌櫃，這是常見的事嗎？”

    李掌櫃卻一驚，問：“不知我可否能看一下？”

    恰巧周鶴川不愛吃太甜的糕點，剛纔也沒吃，那張寫有蟒袍玉帶的紙條還完好。

    李掌櫃細細端詳片刻，在抬起頭的時候眉毛緊皺：“這不是我做的。”

    胡又晴和羅鶴軒聽到也是大吃一驚，面面相覷。

    李掌櫃說：“臨江樓裡是有蟒袍玉帶的字樣，可是這詞太貴重了，一般是不用的，怕惹來事端，除非是貴客纔會用。”

    是啊，若是平民百姓吃到蟒袍玉帶的字樣，也實在是僭越了。

    林六娘問：“那緣何會出現在我們這盤糕點裏？”

    李掌櫃也很迷惑：“這糕點是我創作出來的，整個臨江樓裡只有我會做，那些學徒也不過是打打下手，今日也沒有要用到蟒袍玉帶的字樣，怎麼就突然出現了？”

    胡又晴猜測：“不會是有人要害你夫君吧？”

    羅鶴軒說：“會不會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林六娘打斷：“有什麼猜測回去再說吧！”林六娘怕這裏隔牆有耳。

    剩下的東西，林六娘他們也沒心思吃了，直接叫人打包了帶回去。

    李掌櫃見他們這麼樣也有些惴惴不安。

    林六娘安慰道：“李掌櫃莫擔心，應當沒什麼事情。”

    李掌櫃嘆了口氣說：“不過你們初來京城，凡事也小心些，京城的水啊渾濁的很，一不小心就……”

    聽李掌櫃的語氣，似乎也遭遇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李掌櫃苦口婆心的說道：“周相公滿腹經綸，日後必定走得遠站得高，但是也要小心明槍暗箭啊！”

    林六娘謝過李掌櫃說：“我們有其他事情先走了，若是有空再去府上拜訪。”

    李掌櫃說：“我早已不是掌櫃了，你喊我一聲李叔就是，如今我就住在柳樹衚衕632號，要是門開著，我就在家裏。”

    林六娘把地址記在心裏，和李掌櫃告辭離開。

    由於今天發生的這樁蹊蹺事，胡又晴跟著林六娘到了他們賃居的房子。

    林六娘關好院門，到了屋子裏後又關好屋門，才說：“這事也太奇怪了，李掌櫃不會騙我們，那這張紙條是誰搞的鬼？”

    羅鶴軒早就憋不住了，說：“一定是顧侍郎！他懷恨在心，所以搞鬼！”

    “顧侍郎？”胡又晴疑惑。

    羅鶴軒迅速講了顧侍郎想要威逼利誘周鶴川參與舞弊，卻被周鶴川拒絕的事情。

    胡又晴大吃一驚，思考過後又說：“可就算是顧侍郎這麼做，他往糕點裏換一張紙條有什麼用？”

    胡又晴說：“而且這蟒袍玉帶也不是什麼壞話，要是塞也該塞流年不利，名落孫山之類的壞話啊！”

    胡又晴搞不明白，雖說這蟒袍玉帶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太貴重了些，可也是酒樓端上來的糕點，真要追究責任也追究酒樓，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林六娘說：“我也覺得奇怪，顧侍郎這樣做，對於鶴川其實沒有什麼傷害……我只怕他有什麼壞心思，只是我們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