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腿骨確實有重新生長的跡象
因著中午這事兒,林六娘和孫二翠再進山採果子回來時,天已經黑了。
天黑時山路不好走,因此林六娘二人又花了比往常多些的工夫纔到家。
吃完晚飯收拾完碗筷,孫二翠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旁邊的林六娘倒是精神抖擻,完全看不出幹了一天活的疲憊,依舊神采奕奕。
不僅如此,林六娘在廚房裏幹完家務,又開始忙著燒水,給周鶴川準備泡藥浴的東西。
孫二翠看在眼裏,不由得佩服起林六娘對周鶴川的用心,一時間倒覺得是自家這個小叔子佔了便宜。
剛開始她還覺得自家小叔子怎麼說也是個秀才,娶了林六娘著實是虧了。
可隨著孫二翠這些日子和林六孃的相處,她對林六孃的態度從一開始的討厭到佩服,孫二翠竟忍不住偏向了林六娘。
孫二翠累得站不住了,和林六娘打了個招呼就回房休息了。
林六娘這邊倒是興致沖沖,今日周鶴川泡藥浴,剛好神木做的浴桶也能用了。
熱水傾倒進神農木做的浴桶裏,散發出淡淡的檀木香味,使人凝神靜心。
林六娘看著周鶴川的身體沒進水裏,熱氣氤氳上他的臉,迫不及待地問他,“怎麼樣?有沒有感覺不一樣?”
周鶴川看著林六娘期待的小狗眼,無奈地笑了,“哪裏有這麼快?況且不過……”
周鶴川看著林六娘有些氣鼓鼓的表情,把後半句吞了下去。
他有種預感,如果他說完,一定會引發一些“不太好的後果”。
然而林六娘已經猜出了他後面要說的話,不服氣地一叉腰,“纔不是呢!書上說神農木是吸收天地精華長成的神木,一定會對你的身體有幫助的!”
“反正我有預感,它一定有用的!”林六娘信誓旦旦地說。
周鶴川這時候卻突然感到一陣比以往更深刻的痛意,順著他斷掉的筋脈遊走,好像再次一寸一寸地打斷。
他自第一次泡藥浴後,毫無知覺的雙腿就突然有了一絲痛的感覺。
他一直以為那只是自己的錯覺。可是今日的疼痛來得如此兇猛。一向一直堅定的他都覺得痛到失去了神智。
痛苦的悶哼從他的唇齒之間洩露出去。
“鶴川!你怎麼了!”林六娘焦急地撲到浴桶邊,因為過於擔心周鶴川,她腳下一滑,就要往地上摔去。
周鶴川的瞳孔猛然驟縮!
全身的氣血往上流走,他猛地伸出手,想要拉住林六娘,卻抓了個空。
林六娘一屁股摔在地上,但是她的注意力都在周鶴川身上,她呆呆地看著他,眼睛裏有一絲不可置信,“鶴川,你……能站起來了?”
雖然只是一瞬,周鶴川腿一軟,身子又浮了下去。
林六娘又驚又喜,她顧不得摔疼的屁股,從地上爬起來,急忙地問,“鶴川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然而剛纔的一幕似乎只是曇花一現,周鶴川仍然感覺不到腿的存在,就連剛纔噬骨的痛意也消失了。
他搖了搖頭,“我沒事。”
他垂下眼眸,很好地掩飾住自己的一抹失落之色。
林六娘又擔憂又高興,她篤定道,“一定是藥浴和神木起了作用。我之前聽說,斷骨重生會讓人產生巨大的痛意,就像再次經歷斷骨的疼痛……鶴川,你一定能重新站起來的。”
林六娘沒有看錯,剛纔周鶴川確確實實是站起來了。
周鶴川心裏也隱隱生出了一絲期待。但他之前經歷過太多失望,因此沒有林六娘那麼樂觀。
他看著林六娘明媚爛漫,似乎從來不會有憂鬱的臉,突然覺得,即使再次失望,也沒有什麼關係。
因為周鶴川腿的好轉,林六娘一晚上都顯得很興奮。
熄了燈後,林六娘突然想起來,“欸,鶴川,明天該到了你去看大夫的時候吧?到時候問問錢大夫,是怎麼回事?”
“嗯。”周鶴川輕輕的答應道。
第二天一早。
林六娘起了個大早,和孫二翠一起把果糕做好,和她打了個招呼,“大嫂,我今天要陪鶴川去錢大夫家,送貨的事情就麻煩你和娘了。”
“行勒,去吧。”
吃過早飯,孫二翠和周寡婦去城裏送貨。
林六娘則帶著周鶴川去了錢大夫家。
錢大夫照例先給周鶴川做了身體檢查。
他一邊觀察著周鶴川的表情,一邊按了幾個腿上的重要穴位。
比起之前,周鶴川的反應要強烈很多。
錢大夫對這個結果也有些嘖嘖稱奇。
“怎麼樣了?”林六娘迫不及待地問。
“週二郎的情況確是罕見。”
在剛進來的時候,林六娘就和錢大夫交代了周鶴川現在的情況。
錢大夫方纔還不信。他之前說泡藥浴的法子,頂多是延緩腿的萎縮,哪裏有什麼讓斷腿重生的作用。
可是結合周鶴川的反應,再看著林六娘一臉感激的神情,錢大夫也有些不確定了,難道他給的藥浴方子真有什麼治腿的特殊作用?
他改明兒個得好好研究研究。
錢大夫摸了摸鬍鬚,謹慎地回答道,“看週二郎的反應,腿骨確實有重新生長的跡象……”
“不過週二郎斷腿的時間久了,能恢復到什麼樣子還未可知……”錢大夫看著林六娘因著他的話而露出的激動神色,不忍心說下去。
但是他做醫者的,又不能不把最壞的情況和患者說清楚。
“想要恢復到和從前一模一樣是幾乎不可能的……就是斷骨重新連線,日日加以訓練,在行走上也會留下缺憾,這也是最好的情況。一般來說,照這樣下去,能夠重新站立就是很好的情況了……”
比起臥床不能自理,錢大夫說的自然是極好的情況。
可是……
林六娘看了一眼丰神俊朗的周鶴川,眼帶殷切地看著錢大夫,“錢大夫,您再想想,就沒有什麼辦法能夠讓我家相公恢復如常嗎?您看,斷骨重生的事情都發生了,或許……或許也有可能呢?”
錢大夫搖了搖頭。
林六娘有些沮喪。倒是周鶴川抬頭,清澈的眼睛裏漾著柔和的笑意,蘊藏著巨大堅韌的力量,好像在無聲地安撫著林六娘,對她說“沒關係”。
錢大夫見狀也有些不忍,他嘆了口氣,“老夫醫術有限,這種情況已經超出了老夫的能力範圍……或許傳說中那位大梁‘聖手’見多識廣,能有什麼法子……”
“謝謝錢大夫。”林六娘雖然有些失望,但是很快收拾好心情。
不管怎麼樣,周鶴川能恢復就是最好的訊息了。她仔仔細細地記下錢大夫跟她說的要點。
錢大夫又調整了幾種新藥,寫好方子遞給身邊的男童,“決明,去抓藥。”
男童約七八歲的年紀,看上去卻很穩重。
過了一刻鐘,男童抱著幾大包藥回來了,“爹,藥抓好了。”
錢大夫笑眯眯地和二人道,“這是我的小兒子,名字叫決明。”
錢大夫喊錢決明,“還不過來和周秀才問好?”
“周秀才好。”錢決明年紀雖小,但是氣質穩重,有種少年老成的味道。
“無需多禮。”周鶴川微笑頷首,心裏隱隱猜到了錢大夫的意思。
便聽得錢大夫下一秒說出了自己的請求,“我聽村長說,周秀才想在村裏辦學,要自己挑學生。我只好厚著臉,來問問秀才,你看我這兒子如何?可能入周秀才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