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纔瞧見這裏圍了一堆人，還在想是哪家的攤位生意這麼好？”

    胡又晴方纔就看到了這裏的熱鬧場景，也在外圍聽到了“果子三文錢一個”的賣法。她還在心裏稱讚這個攤主心思巧妙。

    一是攤位選的正好，過往的大多都是又餓又渴的行人。

    二是把果子拆成單個賣，雖然價格稍貴，但買一個暫時解渴解飢，也不是不能接受。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攤主的果子確是香甜可口。

    她對這個別有一番生意經的攤主起了好奇之心，沒想到還是“熟人”。

    正在清點著賣果子收入的林六娘聞聲抬起頭來，是胡家大小姐和胡家小公子。

    “小公子身體大好了？”林六娘摸了摸胡思的腦袋，給了他一個果子。

    “謝謝夫人。”胡思很懂禮貌地接過果子。雖然面上看著還有些蒼白，但是有了精氣神，不似林六娘先前見到那副臉色灰敗的樣子。

    “多虧了周大夫人和週二夫人的神木，及時控制住驚厥之症，小弟才能恢復得如此迅速。”胡又晴微微頷首。

    她仍是一身利落的打扮，身後也只跟著一個小丫鬟，不似其他大小姐那般興師動眾。

    “父親昨日下午得到神木，很是喜愛，讓我有機會再請二位夫人到府中做客。”胡又晴看著已經小口吃起果子的胡思，向來性格強硬的她眼睛裏露出柔軟，“這剩下的果子我都要了，你看多少錢？”

    “大小姐客氣了，我們一介平民，大小姐喚我‘六娘’即可。”

    孫二翠也跟著道，“我哪是什麼夫人喲，聽著怪怪的，大小姐叫我‘二翠’就行。”

    林六娘把剩下的果子打包給了胡又晴，她有心結交胡又晴，道，“我們二人本就打算收攤回家了，這些果子不值幾個錢，大小姐拿回去吃吧！”

    “果子不值幾個錢，我更不能因此佔你便宜。”胡又晴不容分說地把錢塞到了林六娘手裏，“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走了幾步，胡又晴回過頭來，“六娘，你若有什麼事，可來城中雲裳樓找我，這是我私人的鋪子……若是沒事，也可來陪我說說話。”

    林六娘笑著答應了。

    “欸！原來雲裳樓是胡大小姐的私人產業！”

    回去路上，孫二翠有些驚奇地和林六娘說起來，“這雲裳樓是休寧縣做的最大的賣女子衣裳和胭脂水粉的地方……胡大小姐還真是個了不起的女子，怪不得她不願嫁人！”

    “不過呀，我聽說，在胡家小公子沒出世以前，這胡大小姐是被胡老爺當作繼承人培養的……”孫二翠一臉八卦之色，“在胡家小公子出世之後，胡大小姐在胡家商行的地位就尷尬起來……傳言說胡大小姐極其厭惡自己的後孃和繼弟，不過今日一看，胡大小姐和她這個幼弟關係還不錯……”

    林六娘有些無奈，“大嫂，這些無稽之談你是從哪兒聽到的？”

    林六娘也算隱隱發覺了，自己這個大嫂，旁的本事不說，八卦訊息倒是很靈通的。村裏八卦她是第一手也就罷了，連縣裏訊息她都門清兒。

    “哪裏是無稽之談……”孫二翠不服氣，“村裏孟大姐的丈夫在胡家做短工，這訊息錯不了！”

    這時候二人走到了集市中心，她們要穿過這裏，從入口處出去，到城門外搭乘牛車。

    那個佔了她們位置，賣豬下水的小販還在賣力吆喝著他的東西，只是看樣子，沒賣出什麼。

    “叫你做那缺德事！”孫二翠路過時忍不住小聲罵了一句。

    “讓讓讓——”呵斥聲從遠處傳來，走來三四個穿著官袍，腰間別著刀的官府市吏（相當於現代城管）。

    他們四遭看了一圈，把目光停在賣豬下水的小販身上。

    站在最前面的市吏老大走上去，一腳踢翻了小販的盆。

    “你不知道這裏禁止擺攤嗎？”

    之前面對林六娘二人還凶神惡煞的小販陪著笑臉，唯唯諾諾道，“大人，這，不是大家都在這兒擺嗎？”

    “沒打聽過規矩嗎？”市吏老大有些不耐，指著小販落腳處道，“城中早有規定，特殊地方不允許擺攤！違者沒收！”

    市吏老大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人上前把小販的東西連車一起收走。

    小販欲哭無淚，還想阻攔，“大人，您高抬貴手——”

    市吏老大一挑眉，“怎麼，你還想吃板子？”

    小販不敢攔了，只能心疼地看著幾個市吏把他的東西全都拖走了。

    孫二翠看了既解氣又後怕，她和林六娘走遠了後，才心有餘悸道，“還好剛纔我們沒在那裏擺攤，要不然真是……你說得對，那兒果真不是一個好地方……”

    孫二翠看林六孃的眼神愈發佩服，她以後一定多聽弟妹的，準錯不了！

    兩個人回到家中，卻發現家裏的氣氛不對勁。

    “怎麼了這是？”孫二翠拉住走過的周文虎，“娘這是怎麼了？看上去心情不大好的樣子。”

    周文虎看了一眼二人，小聲道，“昨夜的賊抓到了。”

    “是誰？”孫二翠追問道。

    “是村裏的張婆子。”

    “在外面嘀咕什麼呢？進來吃飯。”

    孫二翠還想再問，就聽見屋裏傳來了周寡婦的聲音。

    三個人進了屋，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因著周寡婦臉色不好，飯桌上的氣氛都有些沉悶。

    過了一會兒，周寡婦問起林六娘，“今天上午怎麼去了這麼久？”

    “今早昨晚果糕，發現果子還剩了許多，我想著放到明日就不能用了，家裏也吃不了這麼多，就和大嫂拿去集市賣了。”

    孫二翠大著膽子插了句嘴，“娘，你不知道，二弟妹可會做生意了，今日那果子我們賣三文錢一個，足足賣了三百多文呢！”

    “六娘一向是個聰慧的。”說起這個，周寡婦的臉色緩和不少。

    “娘，今天上午發生什麼了？”林六娘試探地問周寡婦。

    “哼！”提起這個，周寡婦就來氣，“昨夜的那個賊，今日逮到了，是張家那個老婆子！……今日還死不認賬，倒打一耙！”

    “這是怎麼回事？”孫二翠大吃一驚。

    她知道，能逮到賊人一定是因為林六娘昨夜說的計策生效了，只不過現在又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