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販主人點了點頭，也很無奈。

    雖說爲了賺點錢，他也得控制謎題的難度，可他也從未見過猜謎這一關答得這麼慘不忍睹的。

    這謎題大多猜的是生活之物。

    攤販主人瞧了瞧這明顯是千金小姐的宋若風，似乎猜到了些什麼。

    大概也與學問沒什麼關係，主要是這很多生活之物，這大小姐沒見過，所以猜不出。

    宋若風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怎麼能在宋興學面前露怯？

    “那是這題目太刁鑽了！”

    宋若風：“現在看你了！我跟你說哥哥，你要是射不中，我就告訴爹，之前爹罰你在房裏思過的時候，你偷偷溜出去的事情！”

    宋興學的笑僵硬在臉上。

    這死丫頭，是從哪裏知道的這件事情！

    一想到父親知道此事，必然又要動怒上家法，宋興學不得不認真起來。

    射為君子六藝之一。

    宋興學從前也算是個好學生，只是後來偶然發覺了那花團錦簇之下藏著的齷齪事情，便覺得甚是沒意思，索性放浪形骸，便成了徽州城有名的紈絝子弟。

    拉開弓的那一刻，宋興學彷彿變了個人，他周身那種不羈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寶劍出鞘的鋒芒。

    宋興學兩箭射中了七環，一箭射中了九環。

    其實很不錯了，也得了個木質偶人。

    只是宋若風很失望：“剛纔還好意思笑我！你不也沒射得中嗎？”

    這對冤家兄妹又開始互相傷害了。

    “還不是你答對的題太少了！能怪我？”宋興學去搶宋若風手裏的木偶，“你不要就給我！”

    然而宋若風嘴上說著嫌棄，手上卻不肯把木偶給出去：“那不行！”

    林六娘看著這對冤家兄妹吵吵鬧鬧的樣子，嘴角忍不住上揚。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輕輕地拽了一下。

    她低下頭，是眇眇。

    眇眇的眼睛裏映著燈火，亮澄澄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宋若風手裏拿著的木偶。

    林六娘明白了，她摸了摸眇眇的頭髮：“嬸嬸去給你贏一個回來，好不好？”

    她轉頭看向周鶴川：“不如……我們也去玩一次吧？”

    林六娘沒指望贏最大的彩頭，覺得宋若風他們得到的那個木質偶人也不錯。

    主要是贏木質偶人的難度要低很多。

    周鶴川輕輕頷首：“好。”

    他走過去付了錢：“也給我們來一組。”

    攤販主人喜笑顏開地收下了錢。

    瞧這男子是個文弱書生，大概是連箭都拉不開的，他最喜歡做讀書人的生意了！

    雖說他們肚子裡墨水不少，也未必能猜中這生活氣息濃厚的謎底，也不用說這需要一定臂力才能拉得開的弓了。

    小攤販瞧了瞧站在旁邊容貌絢麗的林六娘，想來又是一個討夫人開心的多情公子。

    但小攤販也怕這人到時候拉不開弓，在心上人面前丟了面子惱羞成怒，小聲地提醒：“公子，我這弓，若是尋常久坐不怎麼活動的人，恐怕拉開是有些難度的……”

    周鶴川溫聲：“無妨，我和娘子也只是試試罷了。”

    哦，原來是已經成婚了的夫妻，那就沒問題了。

    小攤販沉默了，感覺自己像一條狗走在路上，狠狠地被人踢了一腳。

    這些謎語自然難不倒腹有詩書又富有生活經驗的林六娘，當她答完題的時候，那半柱香還沒燃完呢。

    攤販驗完了答案，抽出了八支箭給周鶴川。

    周鶴川舉起手中的弓，搭箭上弦，這沉重的弓在他手上似乎輕若無物。

    “好！”

    周鶴川與林六娘這對夫妻容貌出衆，氣質出塵，方纔就引來了路人駐足。

    如今見這文弱書生模樣的周鶴川輕而易舉地就拉開了弓，還一箭中了靶心正中，都紛紛鼓掌，喝彩出聲。

    小攤販目瞪口呆地看見他第一箭就射中了十環，心痛地捂住了心口：他的生意！

    隨即是第二箭，第三箭直到第八箭。

    每一箭都是十環。

    旁邊的宋若風鼓起掌來，興奮地似乎是自己射中了這麼多：“老闆你說射中十環就給一釵子，我們射中了八次，是不是該給八支？”

    小攤販苦著臉笑：“客人，我這是小本生意，不料今日遇到了高手，貴人們行行好，放過我吧——”

    宋若風不高興了：“你這是什麼話，規矩是你定的，怎麼好像我們為難你一番？”

    “不不不——小人不是這個意思。”

    大梁鼓勵百姓在街頭擺攤，開朝皇帝取消了前朝禁夜的規定，曾下令：“京城夜市至三鼓以來，不得禁止。”

    發展至今，有的地方甚至通宵達旦。

    像徽州城這樣離京稍遠的地方，也是夜市三更方盡，早市五更又復開張。

    只是這地方也不是給隨便擺的，乃是官府劃定區域，並且在此擺攤的小販須得繳納一定銀錢。

    再加上人力進貨費，因此這夜市擺攤的錢也不是這麼好掙的。

    這小販自然露出了肉痛的神情，他哪裏想得到有人竟然箭箭中靶心！

    林六娘道：“她說的是玩笑話，倒也不用那麼多，只是我們這裏有兩位女子，不若給我們兩支如何？”

    小販喜出望外：“好說好說。”他忙不跌地把釵子包起來，又額外送了一個動物木偶。

    林六娘把木偶遞給眇眇，把釵子送給宋若風。

    宋若風喜滋滋地接過釵子，“今日算是沾了你和你家夫君的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