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風嘴上抱怨，心裏還是在想辦法。

    宋若風看向屏風另一邊跟周鶴川聊得正歡的哥哥。

    也不知道又是在聊些什麼，他聊得這麼開心，想來也不是學習上的事情。

    宋若風突然拉住林六孃的手：“我瞧著你夫君，是個上進的，學習好的……能不能拜託你件事兒，請你家夫君多和我這哥哥來往來往，省得叫他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跡在一起！”

    宋若風眼睛一亮，覺得自己想到了個好主意：“放心，這事兒我不會叫你白做的！以後你去那岳氏成衣鋪就記我的賬上，別跟我客氣，看中什麼直接拿！”

    “對了，別說成衣鋪了，這徽州城的其他店，你也可以記我賬上！”

    宋若風向來是個不拘一格的性子，愛之慾起身，恨之慾其死。誰入了她的眼，她就把誰當作自己人，毫不吝嗇。

    林六娘：“六小姐，這就不用了……鶴川和五公子既然是同窗，平日裏自然是有交往的，我瞧他們談得也歡，今日認識了，想必以後也會多出來交遊的……”

    “那是再好不過了！”

    宋若風年紀輕輕，明明是妹妹，這時候卻像極了為不肖兒子操心的老母親。

    宋若風放心下來：“我瞧我哥哥也是挺喜歡你夫君的，我哥有你夫君這樣的朋友，我也放心了！”

    “我這個人直來直去的，我喜歡你的性子，你今天沒中了宋若水的招數，我欣賞你！你要是我們日後多出來玩玩，我請你！”

    宋若風身為宋家嫡女，容貌像母親，性子像父親，在女兒中也算是受宋按察使寵愛的，再加上母親留下來的嫁妝，外祖給的零花錢，從小到大就沒缺過錢花。

    當然也因此被不懷好意的人接近過，被幾個“口腹蜜劍，心口不一”的閨密當作“冤大頭”。

    不過吃了幾次虧，宋若風也看明白了，直接跟她們斷了關係。

    笑話，她宋家嫡女，還缺人陪她玩嗎！

    她纔不做那種出了錢還被人戲弄的傻子！

    可是府中的那些姐妹，要麼愚鈍怯懦，別人欺負了也不曉得還手，性子悶得很；要麼就是像宋若水一樣，心眼比篩子還多……

    因此這麼些年了，宋若風竟也沒有同齡的閨中密友。

    今日竟難得遇上一個和自己一樣能看穿宋若水真面目的。

    宋若風興高采烈：“今晚上這城裏呀，還有夜市，我們可以一起去！”

    眇眇突然抬起頭，圓圓的像黑寶石的眼睛寫滿期待：“眇眇想看夜市。”

    宋若風被這可愛的小女娃看得心都要軟了：“好，好，晚上跟姨母去看夜市好不好？”

    林六娘今日出來，本就有打算晚上去看徽州城夜市燈火的，因此也答應下來。

    宋若風的手戀戀不捨地從眇眇頭髮上挪開。

    “我瞧著你和我差不多大，怎麼孩子都這樣大了？”

    宋若風好奇：“你究竟多大了？”

    林六娘：“按整歲是十三歲；不過按徽州城虛歲的演算法，當是十四歲。”

    她解釋道：“眇眇不是我的孩子，是孫大人的孫女，小妞是我大嫂家的。”

    宋若風拍了拍胸：“我說呢！我瞧著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怎麼能生出這麼大的孩子？”

    “不過你也是嫁得夠早了，你爹孃竟然捨得嫁了你！”

    其實民間十二三歲嫁人不在少數，不過愛惜女兒的會留到十四五歲，有些王公貴族家的，直到女子遲些嫁人生育，風險更小，還會把女兒留到十七八歲再嫁出去。

    林六娘沉默了一會兒，道：“我爹孃俱已不在人世了，我的婚事，是我舅母做的主。”

    這話還是林六娘給林舅母在外人面前留面子了。

    誰能猜到，這舅母竟然把親外甥女賣給了人牙子，若不是碰上週家，只怕林六娘這輩子就毀了！

    宋若風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是不是提到了你的傷心事？”

    林六娘笑了笑：“他們均已過世許多年了，沒什麼的，況且我現在過得也挺好的……”

    林六娘不自覺看向了那邊的周鶴川，彷彿是心有靈犀一般，周鶴川這時候也轉頭，朝著她看過來。

    兩個人隔著屏風，視線遙遙相對。

    林六孃的眼睛裏浮現出一片柔軟。

    宋若風注意到他們的互動，感覺像被塞了一口狗糧，不禁有些豔羨。

    “你夫君確實是一等一的俊美，對你也好，雖說現在窮些，但日後中了功名，你的好日子纔算開始了呢！”

    ……

    太陽落山的時候，夜市的攤子就開始陸陸續續地出來了。

    這時候，林六娘一行人也從玉壺茶樓裡出來，走進了夜市入口。

    這入口就在玉壺茶樓不遠處。剛進去便看見幾個做糖葫蘆做糖人的攤子，這是最受小孩子喜歡的攤子，就連最乖巧的眇眇也沒能抵抗住誘惑。

    再往前走，有一長串是賣手工藝品的，而再往裏走走又是賣吃的了。

    有徽州城當地有名的小吃，也有看著明顯從外面流行過來的吃法。

    其中有一攤子面前排滿了人，林六娘瞧那攤子前擺著一木牌：玉露酥山。

    “這是賣什麼的？”林六娘往前一步，有些疑惑：“看上去像是甜食？”

    宋若風說：“這是近日裏京師流行的吃冰之法，是從皇宮裏傳出來的呢！聽說是個女御廚想出來的，宮中貴人甚是喜歡……”

    林六娘口味喜甜，聽宋若風一介紹，也覺得口中生了些垂涎之唾。

    周鶴川把手裏的周小牛交給林六娘：“我們去排一份吧。”

    他瞧著六孃的神情便知道她是嘴饞了。

    周鶴川挺拔的背影即使在擁擠的人群中也是最矚目的，他往排隊的隊伍裡一站，彷彿排的不是吃食，而是歷年科考的真題或是什麼大家筆跡的復刻。

    宋若風支使宋興學：“你瞧瞧人家！”

    宋興學：“那周師弟是幫他娘子去排，這不是應該的嘛！你也找個人把自己嫁出去，不就有人幫你買了？”

    氣得宋若風又踩了他一腳。

    只是宋興學早有防備，機靈地往後一躲。

    然而看宋若風真有些委屈，宋興學卻又心軟了，無奈道：“好了好了！我去，我去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