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她怎麼處置我們？她又不是這孫宅的主人，還輪不到她來處置！”

    張嬤嬤：“可她不是說孫小姐？”

    婆子：“怕什麼怕！”

    “孫小姐那個性子你我難道還不清楚嗎？就是你只教了孫小姐幾日，也應當知道她是個心腸濫好，耳根子軟的……”

    “只要多跟她說些孫大人公務繁忙，叫她好好聽話這些話來……她哪裏會去告狀！”

    張嬤嬤：“我看未必吧。就是性格再軟，她也是做主子的。萬一哪天真被逼急了……她到底也是孫大人的親孫女，幾個堂小姐可是比不了的。”

    “再說我看那女人可了不得，只怕孫小姐在她的蠱惑下，未必有從前那麼聽話了。”

    張嬤嬤後怕起來：“我等會兒就要去和大夫人說，這活我可幹不了了！本來我就不想接你們夫人這活，人家可是孫宅千金！你們呢，雖然也姓孫，可是不過是個破落戶，沾了孫大人的光纔起來的，這樣打人家孫女的主意也實在不厚道！”

    婆子翻了個白眼，譏諷道：“你現在覺得良心不安了。當初拿錢應承下來的時候怎麼沒覺得不對？”

    “不過是因為現在遇見硬釘子了，就想打退堂鼓了？天底下哪有這樣好賺的錢，拿了我們夫人的錢，現在看著事情不對勁就想跑了？”

    “你要是想去找大夫人便去找吧，看我們大夫人她會不會放過你！”

    婆子跟著大夫人許久日子了，也知道大夫人的性格。

    這張嬤嬤中途變卦，大夫人才不會讓她拿著錢就這麼輕易離開呢。

    張嬤嬤確實有拿錢跑路的心思，但是被婆子戳穿，難免覺得臉上無光。

    “我，我怕什麼？我可是來教導小姐們禮儀的！我又不是賣身給你們家大夫人了，怎麼走不得？”

    “再說了，她那點齷齪心思哪裏能搬到了檯面上？就不怕我告訴孫大人，讓孫大人責罰她們！”

    張嬤嬤：“我勸你啊，也是早走早點好！小心沒有好下場！”

    “我纔不是那吃裏扒外之人！”

    婆子一甩臉，冷哼一聲：“我們大夫人可從來沒有虧待過你，現在因為一點小事就怕這怕那的……”

    “小事？”張嬤嬤睜大了眼睛，她湊近了那婆子：“你沒聽她們說要去孫大人面前告咱們的狀嗎？這女人是個厲害的。我這些天給孫小姐上課，也算稍微瞭解了她的性子，今日那女人三言兩語就把孫小姐哄得言聽計從，我看孫小姐和從前不同了！”

    “你也仔細著你的皮！我是孫小姐的教養嬤嬤，她做的不對，我對她有所懲戒也是應當的。可你不過一個看門的婆子，仗著是大夫人的家奴，這幾日沒在崇芳閣為非作歹吧？”

    婆子慌了神。

    “我不跟你說了，我有事去了。”

    瞧婆子這樣子，是想去找大夫人那兒探探口風。

    她是大夫人的家奴。還有個女兒就在堂小姐身邊伺候著，旁的人也跟她相熟。

    “你去做什麼？”張嬤嬤疑心這婆子要跑去找靠山。

    這婆子是大夫人家裏的老人，大夫人一定會保下這婆子。

    甭說這婆子了，其他人哪個不是大夫人家裏帶來的人。唯獨自己是大夫人從外面請來的，因為自己曾經在王府裡伺候過，所以請來當孫宅的教養嬤嬤。

    想也不用想，大夫人一定不會保她。

    雖說自己的身契並不在她們手上，這孫宅也不能將自己怎麼樣。

    可若是孫宅將自己趕出去，這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不行。

    張嬤嬤不由得攥緊了手心。

    她是受到大夫人的指使，纔會無端地找理由罰孫眇眇站規矩，拿話擠兌她。

    大夫人的意思就是要把孫眇眇養成一個膽小怯懦的性格，讓她上不得檯面，沒有自己主意而易於掌控。

    孫固言常年不問府中後宅事務。

    這個計劃針對孫宅原是極好的。

    誰知道孫宅突然出現了這位女人。

    眼下只要孫眇眇去告狀，她們這幫人必定受到牽連。

    雖說她剛纔強撐著面子，說自己不過是儘教養之責，就是孫固言也找不出錯處來。

    可是這宅子畢竟是孫家的。

    孫家是主人，而她只是奴僕。

    只要孫眇眇說不對。那就是不對。別說她沒有理了，就是她有理也必須低頭認罰。

    張嬤嬤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她扯住那婆子不讓她走：“那女人究竟是個什麼來路？”

    “我好歹也是為大夫人做事的，如今被那女人一攪和，事情變成這樣，大家誰也不想！你既然要去找大夫人，不如請大夫人把那女人趕出去！若這女人在孫小姐面前竄掇，我看大夫人的如意算盤就會落空了。”

    “要是把那女人趕出去，或許你我纔有好日子過。”

    婆子把自己的衣服從張嬤嬤手裏拽出來。

    “你說的也是個辦法，可那女人不是孫家的窮親戚，她是孫大人門生的夫人！雖說大夫人現在住在孫宅，代為管理後宅的事情，可是這女人她，她動不了啊！”

    那婆子也不傻。

    要不然也不會在之前聽到林六娘身份的時候就給她讓了路。

    牽扯到男人們，事情可就不好理了。

    若林六娘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那打發她走，實在是再容易不過了。

    可她是孫固言得意門生的夫人。

    動她，不異於自找死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