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眇眇不喜歡她們？”

    孫眇眇搖頭，說得沒底氣：“沒有……沒有不喜歡她們，她們是眇眇的姐姐，祖父說了，要和她們友愛……”

    孫眇眇低著頭，像是重複給自己聽。

    林六娘雙手捧住眇眇的臉，讓她抬起頭來看自己。

    “既然是自己不喜歡的，為什麼要勉強自己呢？”

    林六娘看出了孫眇眇的心結，“雖然你祖父說要友愛姐妹，這友愛也是相互的，如果她們對你不好，不喜歡你，你又為什麼要勉強自己喜歡她們呢？”

    回憶起剛纔三個堂小姐的穿著打扮，比孫眇眇這個正經孫小姐還要貴氣，瞧那氣勢，一個比一個不好相處。

    性格溫軟的孫眇眇對上她們只有被欺負的命。

    “我……”孫眇眇愣住了，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咬了一口手中的奶酥，神色迷茫。

    林六娘繼續問：“那你告訴我，她們對你好嗎？”

    孫眇眇搖搖頭：“不好，她們總是拿我的東西……”

    孫眇眇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淚珠子又掉下來了：“祖父給我買的生辰禮物也被三堂姐拿走了……她拿別的東西也就算了，我不肯給，她……她偷偷拿走了……”

    “所以，所以我不喜歡她，不喜歡她們！”

    “眇眇，你有沒有想過，告訴你祖父呢？”

    “我……我有想過的，可是祖父……祖父有很多事情要忙，再說，她們說祖父不該管這些後宅的事情，我如果去找祖父，就是給他添麻煩……”

    眇眇是個聽話懂事的，雖然因為生辰禮物被偷拿的事情不想再姑息下去，但一聽這話就打消了去找祖父的念頭。

    “怎麼會是添麻煩呢？你是你祖父唯一的孫女，怎麼就管不得？要是你被人欺負了他不知道，事後得知不知道要多傷心呢！”

    林六娘看向孫眇眇。

    “眇眇，你打算怎麼做呢？”

    先前眇眇被奶孃欺過，並不是完全沒有脾氣。

    只是她本性善良，即使經過先前那一遭教訓，始終沒有辦法狠下心來。

    可她身為這孫宅的獨苗，自然要遭到無數人的覬覦。

    孫固言一心想給她傍身之財，卻忘了教她自保的能力。

    林六娘：“你若是不果斷些，她們便會得寸進尺，想要搶走你所有的東西，她們現在還在試探你的底線，日子久了，終有一天會把手伸到你忍不了的地步來……”

    “不！我不要！”

    孫眇眇說：“我想了辦法的……”

    孫眇眇將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

    “爹在世時曾經送給我一串珍珠手鍊，作為我的生辰禮物，上面還刻有我的小字。前幾日大堂姐瞧見了想要，我沒給……過了幾天果然找不到了。我想跟祖父說，我找不到爹給我的手鍊了，這樣祖父一定會搜宅子幫我找……到時候祖父一定不會再讓她們住在我這裏了！”

    林六娘一聽這計策，便知道不是孫眇眇自個兒想出來的。

    “誰給你出的這樣的主意？”

    孫眇眇說：“二嬸嬸，覺得這主意不好嗎？”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林六娘，眼中的神情惹人生憐。

    林六娘只覺得心中一軟，抬手摸了摸眇眇的黑髮。

    “這主意不是上策。”

    “為什麼？我覺得梅花的主意很好呀。”

    梅花是眇眇的侍女，是眇眇外祖母給眇眇母親的陪嫁，眇眇母親改嫁離開後，梅花爲了小主子留在了孫府。

    在奶孃一事暴露後，梅花被調到崇芳閣，也是少數不多對眇眇忠心的人。

    孫眇眇激動之下把出主意的人給暴露了。

    等她發覺時捂住嘴來的時候已經遲了。

    她放下了手：“叫二嬸嬸知道也沒關係，確實不是我自個兒想的。”

    林六娘嘆了口氣：“這方法是可行，可是太折騰了，也不夠光明磊落，你是孫府名正言順的主子，是孫大人的親孫女，何須這樣彎彎繞繞？難道孫大人還會不相信你？”

    孫眇眇迷茫地看著林六娘。

    “可是沒有證據，我豈不成了告黑狀的人？我就這麼直接跟祖父說嗎？”

    “你呀，真是把事情想麻煩想複雜了！你怎麼會不敢直接和孫大人說呢？”

    “只要你祖父相信……他當然相信你這個親孫女，又何必把府里弄得沸沸揚揚的？萬一到時候在她屋子裏頭搜出來，她又反口說是丫鬟手腳不乾淨，這時候鬧大了又不好收場了。”

    “我知道你的性子，眇眇到時候一定又難受了！”

    眇眇果然還是個小姑娘性格。不好意思直接跟祖父稟明，只想著用這彎彎繞繞的方法叫祖父明白。

    可這血脈親人之間何須如此麻煩？

    林六娘猜想，孫固言不是那種糊塗之人，孫家堂叔堂叔母一家的性子，他必定也知道。

    只不過是覺得孫盼雲三姐妹和孫眇眇年紀相仿，所以留她們陪陪孫眇眇。

    “眇眇，你既然不喜歡這親戚，便叫她們去別處；既然不喜歡這張嬤嬤，又何須委屈自己跟著她學禮儀？”

    “可我不想丟了祖父的面子……”

    “難道上次孫大人拋下手頭公務滿城找你，眇眇還不明白，在孫大人心裏，你纔是最重要的嗎？”

    林六娘看得明白，孫固言爲了眇眇的幸福，甚至不惜從小培養周小牛做眇眇的如意夫婿。

    周家和孫家差了多少？可是孫固言絲毫不在意，說明在他心裏家世，面子，都沒有孫女重要。

    “真，真的嗎？”

    孫眇眇從小開始，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有人提醒她，她的祖父是當代的大儒，文官清流。

    而她身為孫家的唯一後人，也應當端莊有禮，做一個合格的孫家孫小姐。

    她年紀雖小，但是沒有爹孃，有些事情懂得也很早。

    或多或少，這些事情也給她帶來了壓力。

    “上次奶孃的事情，難道你還不相信你祖父嗎？他只希望你開心快樂，上次你因為奶孃苛待，離家出走，他不知有多自責……”

    “那我要去告訴祖父，我不想和堂姐們住在一起，也不想和張嬤嬤學規矩，我不想一輩子呆在宅子裡繡花。我還想……”

    “還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