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你說也奇怪，這七夫人之前懷了孕，都那麼大月份了，怎麼還突然流掉了？”

    “不是說是二夫人下的手嗎？”

    “那可不一定，二夫人的大公子都那麼大了，你說她何苦要對七夫人下手？這一來二夫人的管家權都沒了，你說現在是誰受了益？”

    “呀！”侍女倒吸一口冷氣：“你是說……七……”

    “我看八成是七夫人自導自演。”

    “哎喲，你這話可不興說，要是被誰聽到了，傳到七夫人耳朵裡，小心被人發賣！”

    “不過這也不太可能吧？虎毒尚且不食子，那七夫人懷的可是她自己的親生骨肉，再說了如果她能生出個男孩來，豈不是下半輩子都有了依靠，何苦要弄這一出來陷害二夫人呢？”

    “你傻呀，你不懂這些夫人們之間的算計，我在府裡待久了，可是看明白了，這什麼也不如自己抓在手裏的穩妥……你想想現在七夫人的地位，難道不值得？從前是二夫人在府裡當家做主，現在完全是七夫人在管著了，你說她一個才進府不久的夫人，如今卻能讓其他夫人都避著她的風頭，不敢有意見，可見她是多麼厲害！”

    “你說的也是……可若真的是拿自己的親生孩子來換榮華富貴，這心也未免太狠了。”

    “所以我說呀，這七夫人要比二夫人心狠多了。”

    “不過我聽說她小產之後容貌有損，所以一直拒不見老爺，怎麼如今突然又受了寵愛。”

    丫鬟們在曹府服侍多年，自然也知道曹老爺喜新厭舊，薄情寡義的性子。若是哪位夫人突然毀了容，或者不再年輕美貌，曹老爺萬萬不會顧念往日的情意，反而會徹底把她拋到一邊。

    這七夫人突然小產，容貌又受損，雖然曹老爺一時憐愛，但是時間久了，曹老爺也會忘記七夫人。

    便有知情人說：“你們可聽說，之前老爺要被貶官，去別處的事情？”

    說話的這丫鬟是某位夫人的內院丫鬟，知道的比旁人稍微多些。

    不過之前曹老爺考覈不過關的事情傳到府裡，還是在曹府引起了一陣風波。

    各位夫人聽說曹縣令有可能被罷免或者貶到其他荒涼之處，都想各自尋找出路。

    畢竟若是曹縣令真離開休寧縣，帶不帶走她們另說，離開這裏，生活條件必然大打折扣，各位夫人自然是想著帶著積攢多年的家當跑路。

    丫鬟說：“那時候各位夫人都在找門路，想要離開曹府，就連二夫人聽說也在偷偷聯絡外面的兄弟，偏偏這七夫人啊，一點動靜沒有，反而在這個時候獻起了殷勤……”

    “那七夫人的臉是好了？”

    “什麼呀！聽說七夫人的臉根本沒壞，不知是從哪兒傳來的訊息，聽說那日七夫人第一次露面的時候，臉比從前更加美麗了！”

    “是這樣……你快說快說，後面發生了什麼？”

    “其他夫人私下的那些小動作，老爺也知道，其實憋了一肚子的氣，這時候七夫人溫言軟語，說哪兒都不去，即使老爺離開休寧縣，也願意跟在老爺身邊……”

    “可那時候誰也不知道，老爺不會出事啊？”

    那時候，府里人心惶惶，大家聽到了訊息，都想跑路。

    “所以說，七夫人富貴險中求，這老爺後來官位保住了，她也重新得寵了！”

    “你這麼一說，七夫人可真是厲害啊！”

    這群丫鬟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越說越過分，如煙的臉色冷下來，撥開花叢走了過去。

    這群小丫鬟們頓時嚇得分散開來：“如煙姐姐。”

    如煙訓斥道：“你們都是哪個院子裡頭的丫鬟，在這裏竟敢議論主子的事情，膽大妄為！”

    丫鬟們哀求：“如煙姐姐，饒了我們吧，我們不敢了。”

    如煙說：“你們這種長舌的丫鬟，府裡怎麼能放心再用你們？”

    聽如煙的意思，竟是要將她們發賣了。

    林六娘臉露不忍之色，但她也知道別人的家務事，她無法插手，所以也沒有說話。

    如煙是個慣會察言觀色的，敏銳地察覺到林六孃的神色變化，口風一轉：“不過今日七夫人有貴客，看在貴客份上繞了你們這一次，各下去領五個板子，罰半月的銀子。”

    小丫鬟們鬆了一口氣。

    如煙繼續帶林六娘往王招招的住處去，此刻又換上了笑容：“這群丫鬟嘴碎，背後議論主子，府中管教不嚴，讓林掌櫃見笑了。”

    林六娘笑而不語，卻是明白了王招招為何能夠復寵，並且風頭更盛。

    曹縣令一朝失勢，幾乎所有的夫人都想收拾細軟跑路，這個時候年輕美貌的王招招卻說自己願意留下來。

    面對不離不棄又是年輕貌美的王招招，曹縣令當然十分感動，因此在度過這個風波後，毫不吝嗇地給了王招招許多東西。

    林六娘跟著如煙見到了王昭昭。

    這一回的王招招比起之前所見到的憔悴樣子，可是大不相同。

    她的打扮也比從前豔麗許多，她本就是明豔張揚的長相，如今身上穿著石榴紅色的綢緞做成的衣服，頭上簪著金銀玉飾，衣服上點綴著明亮的寶石，手上戴著碧玉剔透的鐲子。

    第一眼看過去，好像天上的神仙妃子下凡。

    她的氣勢也和從前不同了，說不出來哪裏不一樣，就好像是死裏逃生一回，眼睛裏多了些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林六娘向她問好：“七夫人。”

    王招招輕輕地擺了擺手：“你還是叫我招招吧，七夫人這三個字我聽得實在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