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又晴說：“閉嘴！這裏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話了！我再說最後一遍，你是我爹的填房，就是百年之後也沒有入我胡家祖墳資格，我是原配所出的長女，你還沒有資格讓我叫你一聲母親！”

    胡又晴看向繼母，眼睛裏的怒氣竟讓繼母忍不住倒退兩步。

    胡又晴一字一頓道：“你應該叫我大小姐，你有什麼資格叫我的名字！”

    然而，胡員外見胡又晴一副不肯悔改的態度，只覺得胡又晴在挑釁他的權威，頓時怒火中燒：“你做出如此有辱門風的事情，從今天開始你就在家裏頭，哪裏也不許去，雲裳樓也不要去了，給我在家裏閉門思過！”

    胡又晴：“不行，我那雲裳樓正是需要我的時候，我怎麼能夠離開？”

    最近雲裳樓的名聲可謂如日中天，更何況杜芸兒被未來太子妃看上，胡又晴還要把她送入京城。

    胡又晴希望胡員外能冷靜下來，好好思考這事的重要性，她長嘆一口氣：“爹，你能不能好好說話？這事絕對不行，如今京城的貴人看中雲裳樓，我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你就是和我生氣，也不該拿家裏的生意置氣。”

    胡員外聽到這裏也有些遲疑，若是耽誤了貴人的事情，上頭問責起來，別說是胡家了，就是曹縣令也承擔不起。

    誰知道繼母心中早有成算，趁機說：“大小姐年紀大了，也是時候收心嫁人了，如果她再操持著雲裳樓的事情，想必以後嫁了人家，夫家也會有意見，哪有大戶人家會接受當家主母在外頭拋頭露面的？”

    “老爺不如派人去接管雲裳樓，也好叫大小姐安心在家待嫁。”

    繼母假模假樣地勸：“大小姐你辛苦這麼多年，也是該在家裏頭享享福了，你說你一介女子非要出去拋頭露面和那些男子爭什麼？”

    胡又晴早就知道，像繼母這種如同菟絲花一樣只會依附男人生活的女人，是永遠也不能理解她和林六娘這般的女子的志向。

    她的眼裏永遠只有自己的那些得失，小肚雞腸，斤斤計較，並且無時無刻不想著把那些獨立自主的女子也給拉下泥潭。

    胡又晴冷笑一聲：“原來你是在這裏等著我！絕不可能！雲裳樓是我娘給我的東西……”

    胡又晴看出胡員外有被繼母說動，眼睛中充滿失望：“爹，你難道連我娘留給我的東西也要搶走嗎？”

    “你把家裏頭的東西給胡思，我可以不計較，但這雲裳樓是我娘留給我的，我絕不會放手！”

    胡員外別過臉去，臉色有些不自然：“你母親留給你的東西，我不會動，這也只是替你代為保管，等你出嫁了就作為嫁妝給你陪嫁出去。”

    不過胡員外確實有被繼母說動，想借雲裳樓最近的勢頭來開啟胡家首飾鋪子的生意。

    除了雲裳樓，胡家也有在做一些衣服首飾的生意，但是沒有云裳樓做得好。

    胡員外便想借此把這些鋪子整合在一起，把雲裳樓徹底打下胡家的烙印。

    因此繼母提出的時候，也是正中胡員外的下懷。

    胡又晴冷笑一聲：“爹，你說這樣冠冕堂皇的話，自己信嗎？你的心早不知道偏到哪裏去了！”

    繼母看見這對父女吵成這樣，只覺得心裏痛快。恨不得胡又晴再多說幾句，徹底激怒胡員外，好讓自己的兒子更無懸念地繼承胡府。

    於是繼母也繼續挑唆：“又晴，你這樣和你爹說話實在太過分了！你爹難道會惦記你的東西？而且你一個女人家，手上管著這麼大一個鋪子也不像話，早就該交給其他人了……”

    “閉嘴！”胡又晴忍無可忍，繼母嘰嘰喳喳的挑唆聲音就如同夏日裏嗡嗡的蚊蟲，叫人心裏窩火。

    胡又晴扭頭道：“你是我爹的填房，我是正室的女兒，你有什麼資格叫我的名字？又有什麼資格教訓我？你當時用的什麼手段爬上我爹的床，你自己心裏頭清楚！”

    繼母被胡又晴提起以前那段難堪的事情，臉一陣青一陣白，恨不得鑽到地底去。

    做了胡夫人以後，她下意識地忘記了從前那些不光彩的日子，胡思的出生讓她得到了胡老爺的寵愛，穿的是綾羅綢緞，出行有丫鬟跟隨，這樣的好日子已經讓她日漸得意忘形。

    “啪——”

    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比繼母反應更大的是胡員外。

    女兒名義上是在說錦孃的出身，難道不也是在指責自己做的那些事情？

    畢竟也是自己把錦娘娶進了府。

    “反了你了！你就是這樣和長輩說話的！我真是縱容你太過，這樣粗俗不堪的話你也能說得出口！”

    胡又晴捂住被打偏到一邊的臉，她鬆開手，臉上浮現出一個明顯的巴掌印，她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我粗俗？難道她從前的事情就不粗俗嗎？”

    胡又晴的眼睛裏寫滿失望，這是這麼多年她爹第一次對她動手，是爲了繼母，在這麼多人面前給自己沒臉。

    旁邊的奴僕死死地低著頭，胡又晴孤零零地站在中間，這熟悉的家，熟悉的父親，都變得如此陌生。

    她的心裏荒涼一片，還有一種滔天的憤怒從心底涌動出來，讓她不管不顧地要與面前的人爭個你死我活。

    她知道她此番是徹底和家裏撕破了臉，但，那又如何？忍讓並不能換來和平，反而是對方的變本加厲。

    這一次，雖然讓她傷心欲絕，也讓她下定了決心。

    胡又晴指向一旁的繼母：“她的來歷，我都羞於說出口！別人送給父親的瘦馬，出身風塵的女子，父親卻珍之若寶，若是母親泉下有知，該如何寒心！”

    胡員外臉上出現震驚的神情，看向錦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