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六娘說：“這八成是村裏頭那些和咱們家關係不好的人幹，這樣吧，大哥，你等會兒先去和村長說一聲。”

    對於這些人家，林六娘心裏也有猜測。畢竟周家在永豐村人緣還算不錯，關係差的也就那幾家。

    周文虎也猜到了，嘆了口氣，說：“行，只是和村長說了也沒用，這人是夜裏乾的，咱們抓不住證據。”

    其實像豐收季節，這些對莊稼下黑手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過，但只要沒有抓到，誰也不會輕易撕破臉，畢竟大家都是一村人。

    林六娘也有些犯難，這周家的田地離村遠，夜裏來看著也不現實。而且夜裏看田太耗費心神，周家現在也沒有合適的人選。

    林六娘想了想說：“要不然我去買條狗，在田裏頭看著。”

    林六娘猜測說：“這人估計一來是眼紅我們家的稻子，二來是想要我們家的稻種。到時候就看那些我們沒給的人家，誰家種了占城稻便知道了。他家要種我家的稻子，必然心虛，應當不會再繼續找事，我們先去和村長說一聲，如果下次抓到他，就嚴懲不貸。”

    周文虎覺得也沒有其他辦法，便聽林六娘，說：“行。”

    林六娘和周文虎回來之後，周寡婦和孫二翠正在門口等著他們。

    孫二翠也很關心田地佔城稻的長勢，畢竟當初林六娘在院子裡頭種占城稻的時候，孫二翠可是全程看著的，甚至還搭了兩把手。

    因此當她聽林六娘說，確實毀了一部分稻子的時候，孫二翠直接站在門口罵起來了。

    “哪個沒娘養的畜生竟然糟蹋糧食，死了之後都要下阿鼻地獄，受那刀子活剮，下油鍋燙一燙那渾身的厚皮！”

    孫二翠畢竟懷孕了，罵了一會兒就累了，甚至肚子都有些不舒服。

    林六娘察覺出她的異樣，趕緊上前攙著她：“大嫂你莫生氣，這事就交給我來解決，你如今懷著孕，別太動氣了。”

    孫二翠剛纔一時氣血涌上頭，如今纔想起來自己有孕在身，動氣之後還真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

    孫二翠慌張地摸了摸肚子：“誒喲，二弟妹，我肚子好像真有些疼，不會出事了吧？”

    她先前懷的那幾胎，都不到五月就流掉了，這一次好不容易保到現在還平安無事，孫二翠生怕出了問題。

    林六娘趕緊給孫二翠揉了揉手上的穴位，過了一會兒，孫二翠感到不痛了，不禁轉頭問：“二弟妹，你剛纔摸的是什麼位置？可真神奇，也教教我。”

    林六娘說：“你剛纔一時動氣，所以才覺得肚子痛，我剛纔給你摸的這個穴位可以讓你感到舒緩，你以後若是遇到急躁的事情，也可以自己按一按這個穴位。”

    林六娘細細教了孫二翠方法，孫二翠便學著自己揉了起來，發現果然心神寧靜不少。

    孫二翠感激道：“二弟妹，這次多謝你了，我這一胎能懷到現在也是你的功勞。”

    說起來這還是孫二翠除了周小牛那一胎，第一次懷到這麼大的月份一直平安無事。

    這一胎倒是懷得異常的順利，孫二翠下意識地把功勞歸到林六娘身上。

    不過林六娘沒有說的是，孫二翠這一次這一胎這麼穩當，其實還要多虧了淨水珠的功勞。

    如果林六娘沒有猜錯的話，孫二翠之前會屢次流產，是因為她的身體裡本身缺乏了一種元素。

    這一元素在平常時缺少影響不大，但是孕婦缺少，就會導致流產。

    而淨水珠也改善了孫二翠的體質，因此她這一胎纔會這麼穩固。

    今天也是毛老太過來吃藥的日子，毛老太一進來的時候便看見周家人都站在這裏。

    毛老太不由得問：“你們這是怎麼了？都站在這裏？”

    毛老太和林六娘相處久了，也開起玩笑來：“不會是在等我這個老婆子吧？”

    林六娘便把周家田地被人糟蹋的事情跟毛老太說了。

    毛老太是經過兩次饑荒的人，最聽不得人糟蹋糧食，聽說這件事情，當即火氣上來了。

    毛老太捋起袖子，一個馬步衝到周家門口的路上，大罵起來。

    毛老太性格潑辣，年輕時那可是罵遍全村無敵手，老了之後更是脾氣暴躁，又因為有幾個年輕力壯身強孝順的兒子，沒有人敢惹她。

    因此只聽見毛老太中氣十足的罵聲，響遍了全村。

    永豐村就這十幾戶人家，大家彼此熟識，排除了和周家關係好的，和周家關係差的人家也就那麼幾戶，就是毛老太也能大概猜得出來是誰幹出了這樣的事情。

    八成就是羅家幹出來的混賬事情！

    羅大羅二羅三先前和李滄李順打架吃了虧，又在童試第一輪中就落選，羅家之前還瞧不起周鶴川辦的學堂，不願意將自家孩子送到村裏學堂，還幾番出言諷刺。

    如今考試結果出來，如同在羅家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這些日子，羅家人都很少露面。

    林六娘種這占城稻的時候，羅家也不少風言風語，想必如今是看到占城稻長勢良好，眼紅了。

    因此毛老太幾乎是指名道姓地罵人。

    “……有幾個破錢就了不起了！我看你家眼紅得快滴血了，你家祖宗怎麼就生了你們幾個不成器的後代，要是我，乾脆一矇頭，從此不出來見人了……”

    毛老太罵的話越來越厲害，村裏人也紛紛從家裏出來看熱鬧。

    被罵的羅家忍不住了，羅家幾個媳婦出來跟毛老太爭辯。

    羅大嫂子道：“毛老太，你好端端怎麼罵人？周家的田地被人糟蹋怎麼能說是我們乾的？我們家和周家素來井水不犯河水……”

    “哼！誰幹的虧心事誰心裏頭清楚！”

    毛老太這把年紀了，又患了病，纔不管像其他人所有顧忌，只管自己罵個痛快。

    毛老太這罵人功力即使是有經驗的羅大嫂子都招架不住。

    很快羅家幾個兒媳婦都敗下陣來。

    孫二翠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老太，你罵的實在是太好了！我看羅家被你罵怕了，一定不敢再來了。”

    毛老太十分得意：“像這種人啊，我最有經驗了，就得狠狠罵她一頓！”

    毛老太也注意到孫二翠顯懷的肚子，“哎喲，你趕緊進屋坐著，你一個孕婦站在門口站這麼久幹什麼？”

    毛老太的孫媳婦也懷著，比孫二翠大不了幾個月，如今毛老太沉浸在即將看到曾孫的喜悅中，看見孕婦便忍不住多關懷一下。

    毛老太罵完羅家人後，扭頭對著林六娘感嘆道：“六娘，你上次說的對，這心情好，我這身子就覺得輕鬆——”

    毛老太發現自己罵完人之後，全身通暢。

    毛老太臉色潮紅，似乎是剛纔動了心緒所致。

    然而林六娘看著她“中氣十足”卻又和往常不太一樣的樣子，心裏頭卻升起一些不好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