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曹縣令一擺手：“周秀才教出來的學生一定差不了！這後面兩關，一定不在話下！”

    曹縣令說：“此次考試，這三個學生在所有考生中都是一等一的優秀，你儘管放心，在後麵的考試中本官也會為他們提供便利之處。”

    林六娘察覺出曹縣令話中有深意，問：“曹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二夫人看了一眼曹縣令，笑著說：“我們老爺的意思是說，會在住宿上為三位學生多多操心，務必使他們住得舒心，考得安心……當然，其他方便，在我們老爺力所能及範圍之內，也會盡力幫助……”

    這未盡之言，便是說，曹縣令可以為三個學生走後門。

    不料林六娘義正言辭拒絕了：“民婦愚笨，不懂曹大人的意思，恐怕要辜負曹大人的‘好心’。鶴川的這三個學生，我相信以他們的性子，無論身處什麼樣的環境，都能夠靠自己的真才實學取得成績。”

    曹縣令：“那是自然，只是考試條件向來苛刻，這天氣逐漸熱了，若是能叫三位學生有個稍好點的房間考試……或者說，若是有人能助他們一臂之力，豈不美哉？”

    曹縣令的意思竟然是要偷偷給他們三個放水。曹縣令作為在休寧縣知縣做這麼多年，手上的權力、人脈還是有的，雖然說不可能說讓一個毫無真才實學的人中試，但是幫助這種有才華的學生，還是很容易的，當然從中做梗也很容易。

    畢竟後面兩關一關比一關難，而且這考試不僅考的是才學，更考的是心性。

    如果曹縣令能從中照顧一下，就能夠使他們三個人的考試條件稍微好些。

    有時候就這麼一些不同，就能夠使最後的結果很不一樣。

    然而林六娘不信曹縣令這麼好心，不知道肚子裡揣了什麼壞水。

    而且就算是曹縣令“真心”想幫，這也是違法的事情，林六娘不會答應。

    “此話還請曹大人收回去，我萬萬不敢答應，這豈不是違反律法？”

    曹縣令不以為然：“林掌櫃實在過於守矩，這算什麼？不過是行一點便利之處，你不這樣做，別人也會這樣做……我和周秀才也算是老熟人了，這算不了什麼。林掌櫃也大可放心，不會有事。”

    曹縣令明明和周鶴川之前也沒有什麼交集，然而得知周鶴川被孫固言收為徒弟之後，就表現得多麼兩個人多麼熟絡一樣。

    林六娘仍是毫不動搖，拒絕：“曹大人，旁人怎麼做那是旁人的事情，民婦只求問心無愧。民婦相信鶴川的性子也是如此，他教出來的學生更不會接受，哪怕是一點的‘便利之處’。”

    曹縣令呵呵一笑：“本官知道周秀才品性高潔，他教出來的學生也是如此！罷了罷了！是本官失言，不提了——”

    林六娘鬆了口氣，只想儘快告辭離開。

    她沒想到這次不止是二夫人，曹縣令也在這裏。看樣子這夫妻二人是早就謀算好的，要從自己這裏下手，為難鶴川。

    誰知道曹縣令話鋒一轉：“不過呢，這永豐村第一次辦學堂，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本官作為縣令本該對此進行扶持，只是當時永豐村上報的時候事務繁忙，忘了此事……如今你們培養出來了這三位優秀的學生，也當予以嘉獎。”

    林六娘不解其意，卻見二夫人這時候抬手，身後的丫鬟捧著一個紅柳木盒子走上前。

    二夫人叫人開啟了盒子，裡面是滿滿一盒銀子。

    林六娘問：“這是什麼意思？”

    “小意思小意思。”曹縣令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縫隙裡透出算計的精光：“一點小錢還請林掌櫃不要嫌棄……你們培養出來了三位優秀的學生，也算是為休寧縣做貢獻，這是本官以私人名義嘉獎你們學堂的……當然，主要是周秀才的功勞。”

    在曹縣令看來，誰會拒絕白花花的銀子呢？

    方纔林六娘說得冠冕堂皇，不過是因為沒什麼實際的好處，如今見到銀子，總該鬆口吧？

    不料林六娘還是不收：“曹大人，還請你收回去，都說無功不受祿，這麼一大筆銀子實在是受之有愧……”

    二夫人跟在一旁道：“林掌櫃，我們老爺說了，這是嘉獎周秀才的，你就收下吧！周秀才做出這樣的成績，怎麼能叫無功呢？”

    林六娘道：“村裏既然把學堂教給我家相公，相公他自然是盡心盡力，這也是他的職責，學生們學得好便是對他最大的嘉獎，無需外物。”

    曹縣令急了：“可是，這銀子也不是壞東西啊？周秀才這樣的人物，發達的日子還在後頭呢！有了這些銀子，改善生活豈不是美哉？”

    曹縣令拼命暗示林六娘。

    曹縣令以退為進道：“再說，本官聽說永豐村的學堂甚是簡陋，想來也不利於學習，筆墨紙硯也缺乏。這筆銀子拿去修繕學堂，給學生買些新的教材不好嗎？”

    林六娘想起學堂的艱苦條件，下意識地頓住了。

    要是永豐村能有更好的學習條件，就能讓更多的孩子受到教育。

    於是林六娘道：“既然是曹大人要為村裏的教育出一份力，那麼民婦也不好拒絕曹大人的好意。想必村裏人知道，一定會感念曹大人的恩德。”

    曹縣令大喜過望：“即使如此，林掌櫃便把這錢拿著吧。”

    不料林六娘也沒有接過，而是不緊不慢道：“曹大人既然是要資助永豐村，不如直接走永豐村的公帳，好叫這些學生也知道是曹大人幫助了他們……這錢，民婦個人是萬萬不好收的。”

    曹縣令愣住了，沒想到林六娘在這裏等著他呢！怪不得剛纔答應得這麼痛快！

    這樣一來，就變成了曹縣令自己要資助永豐村，便不是曹縣令有意收買林六娘，向周鶴川示好，以求達到讓他辦事的目的。

    但是話已至此，曹縣令也不能改口，看著林六娘明顯裝傻的樣子，曹縣令暗恨，這林六娘一定是故意的，自己暗示得那麼明顯，她愣是不接話。

    林六娘也不管曹縣令心中多麼肉疼，她對於曹縣令資助永豐村這件事情當然樂見其成，想到村裏的孩子能有更好的學習條件，林六娘十分高興。

    林六娘甚至起身道謝：“那就多謝曹大人對於永豐村的幫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