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二夫人笑起來，似乎林六娘此話正中她下懷：“若是林掌櫃能叫七妹妹安心養胎，我真是感激不盡。”

    林六娘心裏掛念著王招招，聽二夫人剛纔那樣說，似乎王招招現在的情況還挺嚴重的。

    “那我現在就去看看她。”

    不料二夫人攔住了她：“林掌櫃，不急，我還有旁的要緊事要和你說。”

    林六娘疑惑：“要緊事？”

    二夫人這才慢慢說出此次請她做客的真實意圖。

    二夫人突然就長嘆了一口氣：“林掌櫃呀，我真是羨慕你，你在外面一個人開飯館，做得這樣好，不像我們困於後宅，依附著男人生活……”

    “偏偏你相公對你也極好，真是叫我羨慕啊。”

    林六娘疑惑地聽著二夫人繼續說。

    二夫人：“想必周秀才或許和你說過，今年休寧縣的小考是孫大人主持吧？”

    林六娘搖了搖頭：“我不曾過問這些事，更何況孫大人主持小考的事情，想必鶴川也不一定知道。”

    二夫人一愣，隨即道：“怎麼會呢？我聽說周秀才如今是孫大人的得意門生，怎麼會沒有聽說這個訊息……”

    林六娘：“那我就不清楚了……”

    二夫人驟然提起此事，不知道要幹什麼。

    二夫人看林六娘並不接自己的話，有些尷尬，但是想到曹縣令的話，不得不硬著頭皮說下去：“林掌櫃，你是曉得的，孫大人一貫嚴格，今年他來主持小考，不知道會出什麼題，爲着這事，我家老爺這些天都睡不好……”

    小考是對於地方官員的考覈，除了小考之外，還有大考，關係到官員的升降甚至任免。

    以曹縣令的水平，遇上孫固言考覈，不求升遷了，只求還能留在休寧縣就算好的了。

    林六娘不動聲色，只是說些場面話：“想必以曹縣令的水平，應當不成問題。”

    二夫人隱隱有些心急，暗道林六娘如此不上道，面上還得擠出笑容：“這不是，我家老爺也不知道孫大人的喜好，不知道他會出什麼樣的題？我知道周秀才是他得意門生，一定十分了解，便想託你問問……”

    原來二夫人打的是這個主意。

    林六娘當然不能答應：“二夫人，你這就難為我了。你也曉得，我一介婦人，哪能插手過問這些事情？”

    林六娘搬出《女德》《女戒》來堵二夫人的嘴：“這《女戒》上說了，女子安守後宅，不該過問男人的事情，我想二夫人是否關心過多了？”

    林六娘道：“二夫人也該相信曹縣令的水平，不需要這些旁門左道。”

    林六娘一句“旁門左道”堵死了二夫人的嘴，二夫人啞口無言。

    她知道林六娘說的不錯，她關心這些是不合適。

    可問題是，這就是曹縣令讓她來做的呀。

    要不是因為周鶴川油鹽不進，曹縣令怎麼會想到走夫人路線？

    林六娘站起身來，不再給二夫人繼續勸說的機會：“二夫人，我們身為女子，做好分內的事情就好了，還是不要關心他們男人的事情。二夫人替曹縣令向我說起此事，若是叫曹縣令知道了，還以為二夫人不相信他的本事，豈不損害夫妻感情？”

    二夫人心道，林六娘倒是會拿東西堵她的嘴，也不看看她自己可是安分的人？

    林六娘做生意，本就行事大膽，和尋常女子不同，如今還拿《女德》《女戒》來壓她，當真可笑！

    可是二夫人又不得不承認，林六娘這樣說了，她又不能反駁，這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沒人敢說不對的，尤其她又不像林六娘一樣，有一個縱容她的夫君。

    雖說這事情也是曹縣令叫她做的，可是傳出去，就是她一個女子關心政務，必然會受到議論。

    二夫人也在心裏忍不住埋怨起曹縣令，平常寵愛那些年輕貌美的妾夫人，有什麼難辦的事情就扔給她了，一點也不為她考慮。

    眼看林六娘要走，一直站在門後聽她們說話的曹縣令憋不住了，走了進來。

    林六娘一驚，看向二夫人：“既然曹大人來了，我便更不應該留在這裏了，那我便去看望七夫人，先告辭離開了。”

    曹縣令是男人，林六娘是女眷，此處不是公堂，共處一室於理不合。

    二夫人裝傻：“老爺是休寧縣的父母官，有什麼不合適？往日裏林掌櫃也不是沒見過。”

    曹縣令笑眯眯：“我瞧林掌櫃也不是那樣被禮儀規矩束縛的人，你是燕君的朋友，我和周秀才也相熟，不必講那麼多規矩。”

    林六娘沒辦法，只好坐下來。

    曹縣令：“我之前是聽招招說過，你和她同鄉是吧？你去看看她也好……”

    曹縣令話鋒一轉：“不過不急在這一時，等會叫燕君和你一起去。”

    林六娘以不變應萬變，並不答話。

    曹縣令先用幾句話表示自己和周家的親近，然後道：“這次周秀才送來的學生，都過了縣試，是周秀才教導有方啊！”

    曹縣令的語氣顯得自己和周鶴川已經認識了許多年一樣。

    “周秀才也算為休寧縣的人才發展做出了貢獻，應當予以嘉獎。”

    林六娘：“曹大人過譽了，三個學生才過了第一關，後面的情況還未可知。”

    林六娘不明白曹縣令把這件事吹噓得這麼高做什麼，雖然過縣試不容易，但也沒有稀罕到那種程度，畢竟這纔是第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