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寡婦：“那毛老太你可得等等，我家這正忙著呢！得等我們忙完了我兒媳婦才能給你看病。”

    毛老太不願意了：“怎麼回事？不是你說要給我看，現在又要我等，在這耍我玩呢？”

    周寡婦：“誰曉得毛老太你今日會來找我們呢？你也知道，農忙不等人，你不願叫你兒子孫子放下農活替你去排隊，總不能叫我們放下農活來幫你的事吧？”

    “何況，就是在這等一會兒……”

    周寡婦道：“要是老太不願意，也可以去城裏排隊。”

    毛老太當然不可能去排隊，被周寡婦說得臉上掛不住，冷著臉，還是去旁邊等著了。

    等到毛老太走遠後，林六娘偷偷朝著周寡婦豎起了大拇指。

    “娘，你可真厲害！”

    毛老太脾氣蠻橫，以自我為中心，不管是自家的小輩，還是別家的小輩，都喜歡說教，不許任何人違背。

    林六娘對上她，因著小輩的身份，還真不知道怎麼應對。

    周寡婦道：“這種倚老賣老的，就不該慣著她，誰家沒有事？還得放下手頭的事就著她先？讓她等著吧！”

    等到周寡婦和林六娘忙完，毛老太的脾氣也在等待中磨掉了一點。

    看著中午周寡婦和林六娘放下手中的農具，準備歇息，毛老太連忙上來問：“現在總該可以了吧？”

    林六娘看了一眼周寡婦。

    周寡婦道：“誒喲，毛老太，你曉得我家人不夠，我這兒媳婦下午還得繼續幫忙呢！你要不然先回家等等？”

    毛老太：“不行！”

    說完毛老太也意識到自己的態度過於強硬，惹來周家人不喜。

    毛老太趕緊道：“讓你兒媳婦回去吧，我叫我兒子來幫你！”

    毛老太生了四個兒子一個女兒，其中大兒子和二兒子的孩子也都到了能幹活的年紀，因此毛家田不少，壯丁也不少。

    毛老太一咬牙，似乎是有些不情願：“我叫我一個兒子來替你家兒媳婦，怎麼樣？”

    周寡婦不由得驚詫，沒想到連讓兒子去排隊都不願意的毛老太，竟然能分一個來幫他們家種田？

    哪裏知道毛老太剛纔在田裏站久了，這會兒子覺得肚子墜痛，疑心老毛病又犯了，只想林六娘早些去給她看看。

    況且，自己兒子多，去一個幫半天也沒什麼，要是叫兒子去城裏排隊，自己作為要看病的也免不了去，還不是要站在那裏受苦？

    毛老太算盤打得很響，這林六娘要是幫她看好了是應該的，要是看不好她無論如何要幫自己插一個神醫的號。

    周寡婦點點頭：“也行。”

    於是毛老太趕緊去旁邊田裏叫來了自己的小兒子。

    毛老太的小兒子倒是個看著話少沉穩的人，被自己娘叫來，也沒多說話，悶著頭就幫周家幹起活來。

    周寡婦心道這毛老太兒子可比毛老太看著靠譜多了。

    周寡婦對林六娘說：“那你就先帶毛老太回家吧。”

    “好。”

    林六娘把毛老太帶回周家。

    林六娘問：“老太是哪裏不舒服？”

    不料毛老太先問：“週二媳婦，我話跟你說在前頭，我沒什麼錢，你這看病收錢不？”

    林六娘一愣，沒想到毛老太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毛老太見林六娘沒回答，緊張起來：“我可跟你說，你師父都沒收錢，你這個當徒弟的也不能收錢！”

    林六娘耐心道：“老太，你多慮了，我和我師父一樣，都是一分錢不會收你的，你放心吧。”

    毛老太這才說起自己的問題來：“誒，你知道老太今年五十多了，月事早就不來了，可是自從半年前，又開始陸陸續續地來了……”

    林六娘問：“週期如何？顏色如何？可有疼痛感？”

    毛老太仔細回憶了一下：“誒喲，人年紀大了，還真記不清了，就跟月事來的時候差不多吧，疼倒是不疼，就是怪丟人的……”

    毛老太說：“你說我都這把年紀了，總不能再老蚌生珠吧？”

    毛老太呵呵笑起來：“我家那老頭子都不行了……”

    林六娘只當沒聽到毛老太開的玩笑，繼續細細問起來。

    “老太最近飲食怎麼樣？食慾還好？”

    “好！好得很咧！”毛老太回答得中氣十足。

    不過毛老太也有些不滿：“週二媳婦，你這又是問我吃飯又是問我睡覺的，和我要看的病有什麼關係？你不會是在瞎問吧？”

    林六娘耐心解釋：“老太，這身體裡一處出了毛病，也有可能是其他地方出了問題，牽一髮而動全身。醫書上講，人的身體是一個整體，五臟六腑的情況都是互相影響的。”

    毛老太只好安分下來，想了想補充道：“不過半年前，自從吃完飯後我就老是噁心，反酸噯氣……”

    毛老太自嘲道：“總不能是懷了吧？我都這把年紀了，再說都半年了，就是懷了也該顯懷了，不曉得什麼毛病。”

    等林六娘問完後，又問：“週二媳婦，你看出什麼沒有？”

    林六娘心裏凝重，但是沒有表現出來，斟酌著字詞，小心道：“老太，你這月事復來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那還用你說？我都這把年紀了，要是叫人知道還來月事，還不丟死人？”毛老太不耐煩道：“其實吧它不痛不癢的，我也不在意，你就給我開點藥，叫我這月事別來了就行。”

    看毛老太不以為意的樣子，林六娘稍微透露了些：“老太，你這問題，可能是胃巖（古代胃癌的說法）……”

    林六娘話還沒說完，毛老太直接站起來了，反應激烈：“你不要瞎說！你懂什麼，跟神醫後頭呆了兩天，就把自己當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