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確痛恨左訓。”風嫣然的表情從容了下來，她看著郭旭言，搖搖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但是，郭旭言，我對左訓的瞭解，絕對比你所想象的要更多一些，作為他的敵人，我必須要掌握儘可能關於他的事情——包括他的習性、思維方式等。”

    “你的意思是，你在左訓的屬下里安排了眼線？”郭旭言自然地理解錯了。

    風嫣然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你可以這麼理解。”

    如果真要說有什麼眼線的話，那便是上一世那個冤死於左訓手下的風嫣然了吧，身為左訓的內人，她對左訓的大多習性，可謂是瞭如指掌。

    郭旭言悻悻地鬆開了風嫣然。

    他退開幾步，而風嫣然也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好說歹說，這纔算是打消了郭旭言對她的懷疑。

    然而，郭旭言卻忽然笑了起來：“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相信了嗎？你知不知道，自從一開始，你便露出了一個極大的破綻？”

    “什麼？”風嫣然眸光一斂。

    郭旭言的目光逐漸變得有些危險了起來：“你知道嗎？若不是心虛，一般人在聽到我問出‘你是誰’這樣一個問題的時候，都會拒絕回答的。”

    風嫣然皺起了自己的眉頭。

    “但是你卻回答了自己的名字，所以，你知道我會懷疑你，而至於我在懷疑你什麼，我相信你比我還要清楚。”郭旭言挑了挑眉毛，望著風嫣然的眸子中閃爍著極其複雜的情愫，“我說的對嗎，風嫣如？”

    風嫣然嘆了一口氣。

    那年，的確是她救下了郭旭言。

    她並不畏懼渾身是血的郭旭言，因為，從小她便見慣了人情世故，和一言不合大動干戈，在見到郭旭言的那一刻，風嫣然的第一反應便是幫他處理身上的傷口

    她對左家要動刀之事早已有所耳聞，但是卻沒想到強若左訓之父，手下竟然還能有這漏網之魚。

    既然這個男孩有幸逃了出來，那便是他的能力。

    風嫣然便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便帶著郭旭言去清洗傷口。

    “把身上的血汙洗掉，否則那群人很快就會找到你的。”她帶著郭旭言找到了一條小溪——那便是風華小樹林之後的那條。

    然而，郭旭言一隻手剛剛下了水，便宛若那青蛙一般彈射了起來。

    “怎麼了？”風嫣然被濺了一身的水，她皺了皺眉頭，對郭旭言的大驚小怪有些不滿。

    “我的手好像受傷了，很痛。”郭旭言早已痛的滿頭是汗，但是他依然口氣淡淡，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一般。

    風嫣然不解地看著郭旭言：“你的手上沒有傷口。”

    郭旭言卻搖搖頭：“我的右手腕，已經使不上力氣了。”

    風嫣然看他的手耷拉在身體的一側，軟綿綿的似乎確實無法動彈，頓時冷聲道：“你的手斷了，趕緊去看看大夫。”

    “不。”郭旭言卻後退了一步，“他們會殺了我的。”

    他害怕被人發現。

    風嫣然便也沒有再堅持，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郭旭言咬著牙齒，跳入那冰冷沁骨的河水之中，動作緩慢的洗淨自己身上的血痕。

    清理了身上的鮮血之後，雖然郭旭言仍然掛了彩，但是看上去便也人模狗樣了幾分，走出去，應當也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懷疑。

    風嫣然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郭旭言卻在風嫣然準備就這麼扭頭離開的時候，叫住了她，白淨的臉上多了幾分彆扭的神情，“我......我叫郭旭言。”

    風嫣然微微回過頭，分明的下頜線雕琢出她有些涼薄的神情：“我......風嫣如。”

    她並不想再和郭旭言有什麼更多的交集，但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出什麼名字來，便直接用了自己妹妹的名字。

    只是，風嫣如實在是沒有想到，這竟然會成為日後風嫣如騙取郭旭言和郭旭與二兄弟替自己賣命的託辭。

    風嫣然冷冷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不知多少年未曾見面了，郭旭言已經長成了風嫣然有些陌生的模樣，他顯然是長開了，臉上再無兒時明顯的稚嫩之色，也長高了不少，最為明顯的變化，便是他不如兒時那般白淨，面板因為風吹日曬變成了古銅色。

    而大抵是因為做殺手的緣故，郭旭言的身上，多了幾分和小時候不同的煞氣和冷意，這令風嫣然感到陌生。

    但畢竟時過境遷，過去的事情，便沒什麼好再提起了。

    風嫣然並沒有和郭旭言相認的打算，因此，她便準備咬緊牙關不鬆口。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風嫣如。”

    “我知道，你告訴了我假的名字，對嗎？”

    風嫣然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既然郭旭言如此不折不撓，風嫣然便也並不打算繼續和郭旭言糾纏下去：“你有沒有想過，一個人為什麼要告訴你假的名字？”

    郭旭言一愣。

    “因為那個人根本就不希望和你再相會。”風嫣然冷冷地說，“認清楚現實，好嗎？你已經在這個人心險惡的社會上混跡已久了，不要再這麼天真了。”

    “可是......”

    “不要繼續深究下去了，郭旭言，你只會發現一切都事與願違，你心中的那個人，並不是你眼前的那個人，那個女孩只是你想象裡面的樣子，而並不是真的如此。”風嫣然打斷了郭旭言的話，毫不留情地說道。

    她知道自己的這番話十分傷人，因為郭旭言的臉上流露出了極為不可思議的神情，然後他的表情逐漸黯淡了下去，似乎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我一直在找你，我在等......我甚至給那個女人賣命......”

    郭旭言還想要說些什麼，然而，這一回，不用風嫣然出聲來制止他，便有其他人替風嫣然做了她所應當做的事情。

    只見郭旭與走了上來，揚起自己的手，狠狠地抽了郭旭言一耳光。

    “清醒一點。”他用力地用手打了一個手勢，“別他媽犯傻了，你他媽的配談什麼情情愛愛嗎，你有什麼資格？你連家都沒有，你又有什麼資格說這些無頭的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