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繼續向前走去，而很快，他們便驚訝地發現，在這個地方，信仰這些鬼神似乎已經成爲了一種民風民俗一般，一整條街的夜市都充滿了各式各樣的和鬼神相關的符咒、神龕以及相關製成的工藝品。

    而風嫣然更是發現，就連賣糖人的老人，拉出的糖人的形狀都是各式各樣的鬼神。

    “看來，這裏的人十分相信鬼神呀。”李忠明猶豫了片刻，不知為何“迷信”二字終究是沒有說出口來。

    風嫣然卻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在一旁輕輕地問道：“忠明，你相信鬼神嗎？”

    “我？我不怎麼相信。”李忠明漫不經心地看著四周，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似乎是覺得自己的回答似乎有些太過於倉促，他又扭過頭來，看向了風嫣然，“素素......相信嗎？”

    風嫣然垂下了眼眸。

    就在李忠明以為風嫣然沒有聽見這個問題，準備就這麼過去的時候，風嫣然卻忽然低聲開了口。

    “以前或許是不相信的，但是現在相信了。”她輕輕地說道。

    曾經的風嫣然堅定地認為，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任何的鬼神，一切不過是人們自欺欺人所編造的故事。

    風嫣然的想法很簡單，若不是自己無能，又怎麼會寄期望於鬼神之上，若不是自己心虛，又怎麼會害怕所謂鬼怪？

    直到她為親人所算計，被左訓所殺害，她才知道，很多事情似乎確實是無能為力的。

    為什麼會重生？風嫣然更傾向於認為是自己內心強烈地復仇慾望形成了某種實體，或是激起了鬼神的憐憫，纔會致使如此魔幻的事情發生。

    而為什麼要問李忠明這個問題......

    她不知道李忠明能否接受一個並非蘇素素的靈魂。

    若是李忠明知道在這個軀體裡裝著的人是風嫣然，他又會如何看待這件事情？

    是覺得她瘋了？還是覺得她欺騙了自己？

    風嫣然不得而知。

    但是李忠明的答案顯然是風嫣然有些難過的。

    她看向了別處，幾乎是當機立斷地轉移了話題。

    “從這些人的信仰之中，你看到了什麼？”她非常自然地打住了剛剛的對話，然後輕輕地問李忠明道。

    李忠明看著風嫣然臉上那似有似無的笑意，很快便猜出了她所想要說的話。

    “你是想說，你看到了商機？”李忠明問道。

    風嫣然的笑容中帶著幾分神秘感：“差不多吧，不過，就請你拭目以待了。”

    李忠明沒有在此處想太多，襄陽百姓對鬼神近乎癲狂的迷信程度，很難不讓眾多的商家在其中牟取幾分利益。

    但是非要以這種方式嗎？

    他有些擔憂地看向了風嫣然，話到嘴邊卻又如鯁在喉，怎麼也說不出來。

    怎麼說呢......他總覺得，大抵是自己從政而風嫣然從商的緣故，在很多事情上，他總覺得風嫣然做的不對，卻又在法制所允許的範圍之內，令他難以開口指責。

    這件事情成了李忠明心頭的一根刺，讓他總覺得有些難受。

    看著一旁笑容燦爛的風嫣然，李忠明卻怎麼也說不出掃興的話來。

    風嫣然沒有注意到李忠明神色的複雜，而是拉著他的手，朝著人群的方向湊了過去。

    想要做什麼事情，首當其要的便是搞清楚背後的故事。

    襄陽的人信什麼鬼，為什麼信鬼，要如何祭鬼神，她都必須要一一搞清楚。

    風嫣然湊到了一個看著十分好說話的女子身旁，看著她手中緊緊攥著的符咒狀的黃紙，好奇地問道：“這位姐姐，敢問你的羈絆是何物？”

    那女子有些戒備地看了風嫣然一眼，見這小姑娘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口氣便也鬆軟了幾分：“你問我這事做什麼？”

    “姐姐不要緊張，我沒有惡意。”風嫣然一臉天真地看著那女子，用看似懵懂無知的口吻說道，“我初來乍到，只知道在襄陽的所有人都手有一符，但是我並不知道這符的具體用處，所以想要來請教請教姐姐一番。”

    “那你有符咒了嗎？”那女子聽了風嫣然剛剛所說的話之後，第一反應竟然不是解答她的疑惑，而是著急地問道。

    風嫣然推測，這個符咒一定對這些人來說十分重要，甚至有可能是百姓的通行令一般重要的物品。

    因此，她便撒了一個謊：“我有。”

    沒想到，聽了風嫣然的話之後，那女子竟然是退開一步，厲聲說道：“你騙人。”

    風嫣然一愣。

    她是怎麼識破自己的謊言的？

    “既然你手有符咒在身，又怎麼會不知道這符咒背後的羈絆和作用？你分明是沒有庇護的人！”那女子顫抖著聲音，竟然直接逃也似地退開了幾步，直接逃走了。

    “姐姐且慢！”風嫣然連忙伸手去抓，沒想到，就在她這麼一側身的工夫裡，她右側的腰部綁帶漏在了那女子的面前。

    那女子忽然一怔。

    “你不是有符咒嗎？”她停下來，邊說著話便伸手朝風嫣然的腰側抓去，“難道你的符咒是搶來的？”

    風嫣然眼睜睜地看著那女子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抓住了自己的香囊。

    “原來是個香囊。”那女子也是一愣，看著風嫣然的目光更加陰沉，“用香囊偽裝成護身符，你究竟有什麼目的，你是想要把不幸帶到襄陽來嗎？”

    風嫣然看著那女子跑遠了，卻沒有去追。

    李忠明看著風嫣然站在原地發愣，便問道：“怎麼了？”

    “原來是因為我身上的香囊，平時別人纔沒有刁難我嗎？”風嫣然拿著自己的香囊，若有所思地說道，“也就是說，在襄陽，應該人手有一個護身符。”

    李忠明沒想到風嫣然竟然只是根據那女子的三言兩語，便推測出了這些資訊。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出聲補充道：“你說的不完全對，襄陽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鬼神，不信的人自然不會來夜市活動。”

    李忠明的話似乎是點醒了風嫣然，她幡然醒悟，看向了李忠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