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張懂福歸來
李忠明本是開玩笑一般地隨口一說,卻驚奇地發現,原本正在執筆寫字的風嫣然,忽然之間右手一抽,那毛筆竟然從她手中脫落開來,掉落到了地上。
“啪嗒”一聲,風嫣然連忙彎下腰去拾起毛筆,而地上也難以避免地蘸上了些許墨水。
“怎麼如此不小心?”李忠明不疑有他,只是起身,出了屋子去拿來擦地的布,留風嫣然一人在臥間之內發愣。
李忠明無心之語,卻著實讓風嫣然發怵。
他哪裏知道,自己隨口一提的話語,居然是一語中的,因此,風嫣然才如此驚惶,以至於一瞬間都無法握住筆。
她冷靜下來,驚訝地發現自己的額頭上居然已經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風嫣然連忙拭去了額角的冷汗,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她不能讓李忠明發現自己的異樣之處。
而與此同時,她忽然聽到了大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阿花,是誰來了?”風嫣然連忙叫喚了家中的侍女。
阿花從院子裡高聲迴應道:“是官府張同知,他說有事情要找您!”
找她?
風嫣然站起身來,如果不是找李忠明,而是找她的話,那十有八九和生意上的事情有關。
自她派張懂福下江南邀請張昊天談生意以來,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多的時間了。
張昊天遲遲沒有傳來訊息,風嫣然原以為,這場礦產生意就這麼談崩了。
她原本還有些遺憾,要知道,這礦產可是經濟巨頭,若是能和張昊天談合作,她很有可能可以藉機大發一筆。
看樣子,她這番遺憾,實在是有些多餘了。
張懂福及時的來訪讓風嫣然免去了面對李忠明的尷尬境地,她連忙站起身來,親自出門去迎接張懂福。
風嫣然拉開門,看到站在眼前的男人之時,不禁有些發愣。
一個月不見,張懂福居然瘦得只剩下骨頭了,他被日照曬得黝黑的面龐凹陷進去,眼窩極深,再沒有半點為官的闊氣。
看樣子,他是在路途上受了不少的苦。
風嫣然朝他身後看了看,卻沒有看到除了張懂福以外的其他人。
她不禁有些疑惑,但還是讓張懂福進了門,並喚上侍女給他倒了茶,端來了點心。
“這一路辛苦你了。”風嫣然道,卻並沒有開口便提張昊天的事情,她不願意自己成為如此功利之人,眼中除了利益沒有對他人的關懷,“去了這麼久,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要知道,商人在為商之前,首先是一個人。
風嫣然一改往日氣焰囂張之態,如此心平氣和地同張懂福說話,倒是讓張懂福有些意外。
他有些受寵若驚地擺了擺手:“不辛苦,不辛苦。”
但話音剛落,張懂福又猛地反應過來,自己的狀態似乎和他所說的並不相符,便苦笑了一聲,放下手,實話實說道:“不瞞夫人說,我這一路,實在是有些艱難了。”
他有些不顧體面地抓起桌上的一塊糕點,塞入自己的口中,顯然是餓極了:“我和二叔從江南歸來的時候,除了帶夠了錢財和吃住的行當之外,二叔還帶了一批見面禮,說是要送給您,卻沒想到,歸途路上,我們居然遇到了劫匪。”
聽到劫匪二字,饒是風嫣然也不禁眉心一蹙。
還有誰比她更知道劫匪的煩人之處?
要知道,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都深受匪徒襲擊的困擾,而對於一直以來伸處優渥之地的張懂福來說,這段旅途有多苦,便是可想而知了。
她長嘆了一口氣,但忽然又反應過來。
也就是說,張昊天願意與自己合作?
風嫣然沉吟片刻,知道自己不能白白讓張懂福幹這麼多事情,便喚來侍女,拿了三百兩的銀錢,遞給張懂福。
“夫,夫人,這,這是幹什麼?”一下子見到這麼多錢,張懂福的眼睛都直了。
倒不是他的家產拿不出三百兩之多,而是他這一路上全身上下所有的行當加起來,也不足這個價錢,風嫣然卻如此痛快,出手便是三百兩,讓他有些吃驚。
更何況,在張懂福的印象之中,風嫣然並不是大富大貴之人,和李忠明二人一直以來都過著較為簡樸的生活,為何到此時,她出起手來居然如此闊氣?
風嫣然如此盛情,倒是讓張懂福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去接過她手中的錢財了。
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心中對風嫣然早先的怨恨之情居然也有所緩解,反而還生出了幾分感激來。
“夫人不必如此破費,張某並不是缺錢之人。”他把風嫣然手中的錢推了回去,“夫人有這份心便足夠了。”
風嫣然瞥了張懂福一眼,便知道他的心中在想什麼了。
好傢伙,居然在擔心這份“鉅款”對她來說是不是極大的負擔。
風嫣然不禁啞然失笑。
或許在張懂福離開平陽之前,一口氣拿出三百兩銀子於風嫣然而言並不是什麼容易之事,但在這一兩個月的日子裏,她的明嫣正飛速地成長著,再加上豐都酒館和火華客棧的股份,她的進賬也已經變得非常可觀了起來。
風嫣然把銀子塞回到張懂福的手中,微笑道:“拿著吧,也算是我給你二叔的見面禮,這一路來,你們很辛苦,收點錢是應該的,這些錢財於我而言,並不算什麼。”
見風嫣然搬出了張昊天,張懂福便也不再說什麼,默默地收下了這些銀兩。
而在他的心中,對風嫣然的怨恨之情也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幾分感動。
這一場旅途於張懂福的影響也是十分顯著的。
在下江南之前,他一直過著待遇優越的生活,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出門在外總有人把他給照顧得好好的,他不知百姓之疾苦,還和江湖匪徒勾結,幹着一些見不得人的賺錢勾當。
而這一次出行,他體會到了百姓的民生疾苦,又見識了土匪的兇殘,居然對先前的自己,產生了幾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