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戚未眠及時的攔截。

    戚未眠當時只覺又好氣又好笑，世人都將傳宗接代與不孝掛鉤，若是無法讓女子生育的男子是嫁不出去的，要被人議論嘲笑，放到火架子上烤。

    聞頌倒好，就因為“生孩子是在鬼門關走一趟，因此深受折磨，有的還會喪命，便想自斷生育能力。

    所以其實到最後還是沒有討論出來孩子該取什麼樣的名字，如今正值春日，暖陽是懸掛在天上，溫度卻沒升高几分。

    沒在外吹涼風耽擱太久，聞頌送了戚未眠回宮。

    聞菱兒玩舒坦之後，也要開始辦正事了。

    她看透了，聞頌是不會幫著南棠去殺害戚未眠的，計劃自然便也不能叫聞頌給知道了。

    虛晃一槍還是可以的。

    她告訴聞頌，就在今夜動手，她會找藉口入宮，與戚未眠會面，隨後找機會在戚未眠的茶飲裡下藥。

    亭子裡兩人的交談沒有外人聽去，聞頌嗯了一聲，叫人看不透他的態度究竟是什麼。

    聞菱兒聳聳肩，看著他遠走的背影。

    聞頌的那位愛人藏的可真深，她查探許久，都沒找到那位魏姑娘。

    聞菱兒隨意的找了藉口入宮，戚未眠擺上了一桌宴席。

    在聞菱兒的面前有一罈子梅花酒，清潤的酒液倒在琉璃杯盞裡，未倒滿，空出了兩分餘地。

    “以茶代酒。”戚未眠端起杯子，她朝著聞菱兒點了下頭。

    有孕在身，不能飲酒。

    聞菱兒眼睜睜的看著她坦然的喝了一口。

    聞菱兒痛快的也乾了這一杯。

    她輕輕搖頭，神色難以掩飾哀傷。

    纖細的手指勾著杯盞的細根，她百無聊賴的趴在了桌上：

    “陛下，您說，人死了以後，會有輪迴嗎？”

    “誰知道呢。”戚未眠勾起紅唇，隨意而慵懶，狹長裹著媚態的眸眯了下。

    茶杯裡的茶還剩下三分之二。

    “輪迴？”戚未眠聳了聳肩膀：

    “或許這人間便是地獄，死了是解脫也說不準呢。”

    “陛下不開心嗎？”聞菱兒睜著一雙清澈的星眸仰視著戚未眠。

    她覺得戚未眠不開心纔對，最嚮往自由的人被折斷了雙翼，困在這座金籠子裡，她是逼不得已的沉穩與深明大義。

    “四小姐何出此言？”戚未眠沒否認沒承認，她耷拉著眼睛回看聞菱兒，直直的撞上她的眼神，赤/裸裸的，不加以掩飾眼裏的探究：

    “朕倒是覺得，聞四小姐心事重重，很不開心呢。”

    聞菱兒心虛的撇過頭，她沉默了一陣，忽覺不該沉默，便老實巴交道：

    “從前我覺得我開心，現在嘛……”

    知道了什麼事讓人更開心，她就……有些迷茫且無措了。

    戚未眠帶著目的性的和她交談，意圖探出來一些聞菱兒藏在心底的秘密：

    “南棠聞家，乃南棠第一大世家，天下聞名，人才輩出，聞四小姐在南棠是極富盛名的武學天才。”

    天才。

    聽到這二字。

    聞菱兒嘲弄的笑了笑：

    “天才也是需要努力的，不努力的天才，和蠢材沒差。”

    戚未眠沒有作任何評價或是回覆，她繼續的自顧自的說：

    “南棠聞家，子孫眾多，幾乎每月都有新的孩子誕生，但每週都有新的人被抬著出去聞府。在數百人裡，僅能出一位這樣的天才。”

    勝者，纔有在聞家活下去的資格。

    聞菱兒沒有反駁，她溫聲道：

    “數百年來，只有兩人，活著逃出過南棠聞家。”

    當年的天之驕女聞漁瀾攜著廢物美人和十四的叛逆的兒子逃出了聞家。

    並且安然無恙的在別處安了家。

    但最終沒有逃掉被追殺而死的結局，聞漁瀾還是死在了南棠人手裏。

    活著的，竟然是聞漁瀾那個笨蛋美人的正夫，和那位年紀尚小的兒子。

    如今兒子長大成人，成了頂天立地，不會被人輕易擊倒的參天大樹，羽翼之下，護著那位廢物美人的爹爹。

    “聞家人都冷血，這是骨子裏帶來的，他們不會有親情這樣的東西存在。”聞菱兒直白的道破這件事。

    親情，是最沒用的東西。

    她們負責把人生下來，卻是指著孩子能夠出息，若是沒出息，那便死了都無妨，直到生出有出息的人。

    所以聞兆興是這樣，他對孩子沒有多少愛，他指著孩子護他後半輩子無憂無慮。

    又聊到這個了。

    戚未眠想起聞頌與她說的，說他可能不會喜歡她肚子裡的孩子。

    那是聞頌在害怕，他在害怕，他身上都是聞家人的基因，他怕他骨子裏就帶著對親人的漠視。

    而那是他和戚未眠的孩子。

    他若是不喜歡，阿眠該多難過生氣？

    戚未眠淡笑了一聲，沒搭腔。

    聞頌不喜歡孩子又如何，喜歡她就夠了。

    而且，愛屋及烏，聞頌既能對自己的身邊人容忍三分，禮讓敬讓，即便他不愛自己的孩子，也不會冷血到南棠聞家人那樣，不會殺死自己的孩子。

    所以戚未眠並不擔心。

    聞頌耐心足夠到讓她在聞頌那擁有絕對的安全感，那麼戚未眠也能做到，讓聞頌別在因為自己姓聞，身上流淌著聞家人的血便懷疑自己。

    “陛下，我們能打一架嘛？”聞菱兒忽然這麼說。

    凌霜低聲道：“陛下，不可。”

    如今懷孕已有三月，近四個月了，不可再像以前那樣魯莽。

    “挺公平。”戚未眠給予了一個讓凌霜放心的眼神，她爽快利落的脫掉了礙事的大衣，裡面是一件暗紅色夾著青茶色的襦裙。

    聞菱兒年紀小是劣勢。

    她懷孕是劣勢。

    “陛下當真爽快！最喜歡陛下這樣的爽快人了！”

    “既是比試，自然要有彩頭，若你贏了，朕送你一座城池。”

    “若我輸了。”聞菱兒也是爽快人：

    “隨陛下處置！”

    賭約已下，將桌椅全都移開，空出一塊打鬥的臺子。

    不使用武器，赤手空拳的來。

    兩人交手，聞菱兒小心謹慎。

    戚未眠的動作幅度也不大，怕影響了腹中寶寶，她儘量的以躲閃為主，以退為進，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對聞菱兒發起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