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未眠真是無了個大語。

    她對他好，為什麼會讓他產生這種懷疑。

    在戚未眠表情木然的時候，聞頌憋不住了，唇角揚起了弧度，矜持內斂的微微翹起。

    戚未眠“挷”的給了他一拳：

    “笑屁笑，有什麼好笑的。”

    聞頌微微的收斂笑意，很實誠的說：

    “雖然但是，真的很像。”

    他還是更習慣阿眠這種有事沒事罵他幾句，手癢了便對他拳打腳踢的大大咧咧。

    這纔是他所習以為常的和阿眠相處的方式。

    她有意的剋制自己的脾氣來對他溫柔又耐心的好，聞頌當然開心，可是她大概很憋屈，因為那不是她的性格。

    她不用改變，只需要站在那裏什麼都不做他就會很愛很愛她。

    戚未眠頓時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對他不好吧怕他懷疑自己的愛。

    對他好呢，被他懷疑是因為他得了絕症纔對他好的。

    她陷入了沉思。

    聞頌知道她已經從胡冷玉那裏知道了大概，所以纔會反常的瘋狂的對自己好。

    “阿眠，不需要這麼刻意。不是因為你對我不夠好，是我太過貪心。”

    總是覺得不夠。

    即使是現在，他仍舊會不喜歡她被很多人佔據。

    不希望她暴露在別人的面前，只想要她是自己一個人的。

    這種病態想法並沒有消失。

    就在他以為自己變成了一個正常人的時候，胡冷玉的藥讓他頓時清醒的意識到。

    他還是不正常。

    他想綁著她的想法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只是藏著掖著沒有展現出來而已。

    她對自己已經足夠的好了。

    聞頌清醒的知道她沒錯，所以才更痛苦。

    他不會生她的氣，只會氣自己好沒用。

    戚未眠也不說話了。

    打破兩人之間寂靜的是來彙報訊息的凌霜。

    是壞訊息，中藥的百姓愈發的嚴重。

    許起元病入膏肓，已經到了最嚴重的地步，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說想再最後的見戚未眠一面。

    聞頌黑眸沉沉，不想她去。

    戚未眠本來也沒打算去，許起元那兒已經沒有有用的訊息了。

    但她忽然扭頭看聞頌，問聞頌：

    “你希望我去嗎？”

    聞頌張著嘴沉默了那麼幾秒，沒有正面回答：

    “萬一他那還有重要訊息。”

    戚未眠語氣嚴厲了一些，重複問題：

    “你想我去嗎？”

    不考慮是否有重要的訊息，你遵從內心的想法，告訴我，你是否希望我去見別的人。

    又是長久的靜默，就在戚未眠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聞頌回答了：

    “不想你見他。”

    不想你見除我之外的任何活物。

    戚未眠揚起笑容：

    “乖寶，回答的很棒，那我不去見他。”

    聞頌呆了一下，有那麼一點意外。

    這麼輕易的就答應了嗎？

    他緩慢的眨巴了一下眼睛，有點可愛。

    有些許的不可思議。

    雖然她最近一段時間對自己的要求幾乎是全部的順從。

    凌霜已經不意外這一幕了，最近這樣的狗糧已經吃到吐，吃到麻木了。

    陛下和昏君之間的距離就差一個亡國了。

    她低頭，眼不見為淨：

    “許起元說，如果陛下不願意見他的話，可以見皇夫大人一面嗎？”

    聞頌也不想見，只是凌霜代為傳話，許起元說：

    “我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關於陛下的事。”

    所以聞頌去了。

    戚未眠滿眼幽怨，一副聞頌背叛了她的眼神看著聞頌毫不猶豫的抽身遠去。

    “……”

    ——

    許起元作為試藥的試驗品，爲了方便，從牢獄轉了出來到了一件普通的小院。

    不夠奢華，可至少乾乾淨淨。

    他躺在樸素的不夠柔軟的床榻上，整個人皮包骨，瘦的不成樣子，長長的墨發染了白，大片的白，讓他看起來蒼老了幾十歲。

    御醫搖搖頭說：

    “已經沒救了，讓他衰老死亡的不是藥，是他自己完全沒有求生的意識了。”

    他自己不想活了，誰都救不了他。

    許起元一直盯著門口的方向，看到來人是聞頌，緩緩的眨了下眼睛，預料之中的語氣緩緩道：

    “就知道是你來。”

    她不會來見我的。

    你也不會希望她來見我。

    連最後的一面都不肯施捨。

    當真是一點少年情誼都沒有。

    也該早清醒的知道的。

    如她所說，他不夠強，又喜歡盯著高高在上的位置。

    實力不匹配，運氣不夠好，思路一條。

    聞頌看到他這樣，不管是眼裏還是心裏都泛不起波瀾，直奔主題不浪費分毫時間：

    “想說什麼？”

    他挺想不屑一顧的說，我和阿眠兩情相悅，有什麼是你知道但是我不知道的呢？

    可是理智將他給拉了回來。

    是，他承認。

    他對阿眠的日常生活起居和愛好是瞭解和知道的，可是瞭解阿眠這些的人多不勝數。

    方道，她的皇姐皇兄，她的朋友，她的心腹臣子都十分的瞭解。

    他不是特殊的那個。

    他缺失的，十三歲之前的阿眠。

    那十三年，看似不重要，可實際十分重要

    他十四歲所遇到的十三歲的戚未眠已經是一個成型的靠譜的太女殿下了。

    他想知道，十三歲之前的她，是什麼樣子。

    只是很可惜，許起元要和他說的也不是十三歲之前戚未眠的點點滴滴。

    許起元問他：

    “你覺得你知道陛下喜歡你的原因嗎？”

    聞頌沉默著沒有說話。

    他知道的以為的她喜歡他的原因是因為他對她好。

    是全心全意的，永生都不會改變心意到對她的忠誠。

    許起元見他沉默著不說話就知道他不知道了。

    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很好笑。

    許起元也笑了出來，只是沒笑兩聲便開始咳嗽，咳的五臟都像是要被吐出來了。

    他又哭又笑的掉著眼淚：

    “所有人都看到了你對她好，可是所有人都沒看到她對你好的時候。聞頌，你知道她在背地裏護了你多少次嗎？”

    “是讓人嫉妒的要死的多……來歷不明的異性王的孩子本身就是讓人不信服的，她帶著你進入她的生活圈子。你只知道還是很多人在說你，可那已經是她恐嚇威脅和保護之後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她真的好喜歡你，是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好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