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玄狠狠閉上眼睛，麵若寒霜:“人已經在進京的路上了。”

    一句話說完，繞過胥胤上了馬車。

    胥胤不滿意他的說辭，當即要跟上去，常霖立馬將他給攔住。

    “燕王殿下，我家王爺還有事要辦，切莫糾纏。”

    常霖那表情，差點將‘鄙夷’兩個字寫在臉上了，誰不知道燕王是京都的花花太歲，吃酒耍樂的花樣兒比誰都多，幹正事的本事——沒有。

    雖然在吏部任職，卻只擔了個名頭，每日點個卯就作罷，他只怕連吏部的庶務都沒整明白吧！

    胥胤惱怒非常，呵斥出聲:“放肆。”

    常霖假意低頭，草草的抱拳請罪，估摸著胥玄已經坐穩後，也折身坐在了車沿上。

    車伕上道，趕著馬車走了。

    胥胤差點兒沒氣得七竅生煙……

    看了一眼跟著自己來，現在還傻乎乎的站在一邊的狗腿子，氣不打一處來，走過去就踹了一腳。

    “瞎了眼了？沒見常霖那廝以下犯上嗎？養條狗都知道吠上幾聲、搖搖尾巴，再看看你們！”

    “王爺息怒，奴才們知錯！”

    也不是誰都有常霖那些的底氣，忠心護主，也得看自家主子是個什麼貨色啊！

    胥胤:“……”

    好麼，一拳打出去像是捶到了棉花上一樣，毫無作用，自個兒反倒是更憋悶了。

    一腔怒火無法發泄，胥胤只得拿禹王府看大門的開刀:“告訴胥玄，三日後，人還不送到燕王府，本王跟他沒完！”

    生怕禹王府的門房也是個牙尖嘴利的，反駁他，讓他沒臉面，放完狠話，胥胤摔袖離開。

    他跟禹王府真是犯衝！

    興沖沖的過來沒討著人，讓人駕車去別的府上轉悠了幾圈，帶上幾個狐朋狗友，打算酒樓吃酒聽憐人唱小曲兒，誰知剛進去就裝上了周太師那個煞神。

    周太師沉著臉，一臉橫肉，斜眼瞥了一眼跟在他身後的幾個紈絝子弟，冷聲道:“燕王今日怕是不能招待諸位了，諸位不如改日再約？”

    胥胤都怕周太師，更不用說這幾個紈絝子弟，連反駁都不敢。

    “我想起來了，我娘說是要去寺廟裏求香拜佛，讓我陪著，王爺，周太師，我先走一步！”

    “那什麼……我娘，不！我爹要去莊子上巡查，打算讓我去見見世面，我也得走了。”

    “我……我祖母……”

    眾人紛紛尋了個還不錯的理由，帶著自己的侍從跑了。

    胥胤敢怒不敢言，實際，他在周太師跟前也慫的跟個鵪鶉一般。

    “舅舅，您今兒也心情好，來酒樓吃酒耍樂來了？”

    “跟上。”

    周太師沒有理會胥胤的胡說八道，只沉聲說了兩個字，先一步走出酒樓，也不客氣，直接上了燕王府的馬車。

    胥胤捏了捏拳頭，恨不得從後頭給他來上幾拳，但是他慫……

    胥胤一上馬車，周太師立即開口，“回王府。”

    似是還沒坐穩，馬車起步時，胥胤竟然一屁股從凳上滑了下來，整得人仰馬翻。

    好在馬車裏鋪了絨布，不至於摔得太疼。

    周太師就這樣凝著他，胥胤連哀嚎都不敢，嘟嘟囔囔的爬起來，坐回原處，拿車伕出氣。

    “穩當些，敢摔了本王的舅舅，仔細著你那身皮！”

    ……

    京兆府。

    胥玄面無表情的盯著堂下之人，沉聲道:“你，再說一遍。”

    許君瑤行蹤成迷，不得已，京兆府搬了懸賞令，凡是能提供有用的線索的人，皆可得五兩銀錠子。

    五兩銀夠普通人戶用一年的了，自然有不少人眼饞。

    不過，只因與官府沾邊，沒人敢上門行騙。

    不……

    現在有了！

    堂下這人聲稱在外城南北街見過許君瑤，然則說話時眼珠子不停的轉動，東一句西一句的湊在一起，怎麼都不像是見過許君瑤的？反而是衝着那五兩賞銀來的。

    “草……草民，草民是個貨郎，時常走街串巷，前日，在外城南北街見……見過這畫像上的姑娘，她神色慌張，腳步匆匆，很快就從草民眼前消失了，今兒……”

    先前說了一遍，第二遍，倒是更為流暢些。

    “那你是如何確認她就是這畫像上的姑娘？”胥玄靠在椅子上，手指不停地在桌面上‘篤篤’的扣著。

    那人本就心虛，被這麼一問，胸口咚咚咚響個不停，好似有人躲在裡頭敲鑼打鼓，他緊張的吞了口唾沫，“草民雖是匆匆一瞥，但我記性好……”

    “堂下的，你可知提供假線索套官府的賞銀，是會坐牢的？”

    胥玄覺得已經沒有再問的必要了，這人明顯在說謊。

    那人渾身一顫，面色有些慌張，卻仍矢口否認:“不，草民說得都是……”

    “張鐵牛，張家村人士，世代務農，你根本不是貨郎。”

    常霖帶著兩個衙役走進來，將張鐵牛的來歷說出來，走到胥玄跟前，將狀紙展開放在他跟前，才繼續道:“王爺，已經打探清楚了，此人是個無賴，酗酒嫖娼賭錢，樣樣精通，前些日子欠下一大筆銀子，被賭坊追債，家裏能搬空的都搬空了，那邊還揚言張鐵牛再不還銀子就要剁了他的手，他這才鋌而走險，上京兆府來套賞銀。”

    胥玄看了狀紙，上門記載著張家村的大多數人的證詞，常霖說的這事板上釘釘。

    “拖下去，關押。”

    連續兩日沒有睡好，胥玄本就煩躁不已，現下心情更差了。

    只是他沒這個功夫當堂處置了這騙子。

    張鐵牛被捂住嘴推下去後，胥玄才一臉疲憊道:“府尹，日後再有人來提供線索記得派人去查探清楚再說，像今日這般，無端耽誤功夫。”

    胥玄雖然接管了京兆府，但並未撤走京兆府尹，胥玄不再時，做主的就是府尹。

    京兆府尹也沒料到會有人因為五兩銀子就敢到官府來行騙，見胥玄臉色不好，忙告罪:“下官知錯，王爺精神匱乏，不如先行回府？有線索……查證後，下官再派人去尋你。”

    京兆府尹沒想到，不代表沒有，五兩銀子對他們來說不多，於面臨絕境之人可能就是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