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那裏，快點滾出來。”

    荼荼立刻緊張進來，皺著眉頭呵了過去。

    “小姑娘家家，說話真不客氣，剛剛不是還誇我漂亮呢嗎？”

    金粉姨自暗處閃身出來，其實剛剛，她一直守護在暗處，順便觀察一下獨處的荼荼。

    “你就是那個救了我的姐姐？”

    荼荼見了人，很快變了臉色，甜甜的笑容佈滿面頰。

    “這會子又會說話了，小嘴真甜！我有自知之明，叫姐姐我這年紀屬實有些過分，你若是願意，便喚我一聲三娘吧。”

    “三娘！”

    荼荼人靈嘴甜，果真是無人不喜，一句“三娘”就讓金粉姨放下了所有戒心。

    “這是什麼地方，錫哥哥人呢？”

    金粉姨快步走來，將端著的補湯遞給荼荼，這纔回了她的話：“這裏是我家酒窖，放心，很安全的。阿南沒找到你之前，一直待著我這裏。”

    “阿南？”荼荼明知故問，臉上全是狡黠笑意，“三娘可是說錫哥哥嗎？這一聲“阿南”，從小到大，我師父都未曾如此叫過他呢。”

    “哎呀，你這孩子拘什麼禮，叫什麼不一樣，反正說的就是那小子。”

    金粉姨面子有些掛不住，急忙堵了荼荼的嘴。

    “是嗎？好吧，我再問一句，阿南，去哪了？”

    荼荼故意也這麼叫，惹得金粉姨險些羞紅了臉，立即將錫南的去向告知於她。

    “他只說要出去看看，我也忘了問他去往何處，也許你會知道。”

    荼荼只是點頭，她自然知曉錫南是去福安堂檢視情況，卻不願對金粉姨明言，生怕將她也捲入風波。

    “不想說就算了，我還不知道你這小丫頭叫什麼名字？”

    “芸花。”

    “不是真名吧！三娘我，看著就這麼不可信嗎？”

    “我……”

    想了片刻，荼荼還是沒能繼續開口，畢竟此刻自己身處險境，無謂拉扯上旁人，更何況自己的真實身份特別，應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算了，算了，既然你仍然有所顧忌，不說也罷。”

    金粉姨突然擺手，倒也不是生氣，只不過強人所難之事，她也不願做。

    “丫頭，趁他不在，想出去透透氣嗎？”

    荼荼正愁心中鬱結無處排解，如今金粉姨的提議，如同雪中送炭，兩人自是一拍即合。

    “三娘，咱們怎麼出去？”

    金粉姨示意她抬頭看向上方，偌大的透氣窗映入眼簾，如此怎會不明心思。

    “可我不會飛。”

    荼荼自詡靈脩還能湊合，可這武功，從小到大費了無數功夫，委實還是學不會，這也是珠萸師父將錫南安排在她身邊的原因之一。

    “你還小，哪能樣樣都會，只管抓緊我，我帶你上去。”

    金粉姨使了輕功，帶著她從窗戶飛了出去，頗有些驕傲地落在房頂之上，轉身扶她坐好，與她一同遙望天地。

    屋頂雖不算太高，卻是不僅能看清遠處的山林簌簌，更是能望遍不遠處蜿蜒曲折的鳳凰落，當真如同天之盡頭飛落一隻巨鳳。

    “怎麼樣，傷口還疼嗎？”

    “早就不痛了，只是傷口還有些麻麻的。”

    “有這種感覺就是傷口正在癒合，秦老爺子給的藥，準錯不了。”

    荼荼十分驚訝，轉頭看她：“三娘如何得知？”

    “我與老爺子相交十幾年，還能看不出他老人家配的藥，輕輕一聞就能知道。”

    “秦爺爺家裏出事了，都是因為我。”

    荼荼話語中的內疚，金粉姨聽得分明，輕嘆過後，轉而安慰於她：“有些事情本就是命中註定，該來的躲不掉，秦老爺子自己心中有數，怎樣也怪不到你身上。”

    “什麼意思？”

    金粉姨一手扣住荼荼的肩，將她剛剛想要站起的身子壓了下去，“也不看看這是哪裏，怎麼還激動起來，仔細摔下去怎麼得了。”

    荼荼看了一眼腳下，立刻溫順地回去坐好，只等金粉姨繼續解釋，誰知她竟然不開口，只顧著欣賞風景。

    “三娘，到底怎麼說呀？”

    “連名字都捨不得告訴我，我幹嘛還要與你這小丫頭說這麼多。”

    “荼荼，我叫荼荼！”

    “終於肯說了，果然還是半大孩子，隨便一詐，便全都說了出來，離三娘我還差了一大截呀。”

    金粉姨真是不客氣，好好將她“笑話”一通。

    “三娘真壞，慣會欺負人。”

    “不敢，不敢！倘若真是欺負了你，阿南迴來，我還哪有臉見他。”

    “那你快些告訴我秦爺爺的事情，說不定我還可以既往不咎。”

    金粉姨猛拍她的腦門：“你這丫頭，學好不容易，學壞還真是一骨碌的事情，不得了，真是不得了。”

    不知為何，金粉姨打心眼裏覺得與這丫頭十分親近，就像是自家人的感覺。

    “秦爺爺的事說來話長，”金粉姨心疼荼荼身上有傷，怕她過度勞累，“你要在這聽，還是下去躺著聽。”

    好容易出來舒爽一下，荼荼怎會願意這麼快就回去，立刻擺手，示意自己仍要待在這裏。

    “那你坐好，聽我細說說，”金粉姨抬眼望向福安堂方向，緩緩說出當年的過往。

    “當年，秦老爺子膝下只有一個獨子，後來娶了南街沈秀才的獨生女兒為妻，一年後就生下了這小娃娃。”

    “是玖兒。”

    “好，別打岔，聽我繼續說。原本幸福和樂的一家人，竟是從秦老爺子救下一名修道的女子開始，變得越來越悲慘。”

    “與那女子有什麼關係，莫非她將秦爺爺一家害了？”

    荼荼一時想岔，平白得了金粉姨的白眼。

    “老爺子既是她的恩人，她有如何會恩將仇報。當年，她爲了報恩，便犧牲自己的功力，替秦爺爺全家人卜算了未來的運勢。”

    “她竟能窺探天機，應該不是尋常人吧？”

    金粉姨不覺搖頭：“天機難測，就算能探究一二，卻也沒有辦法逆天而為，她終究還是普通人。”

    “這樣說來，她探得秦爺爺一家人的運勢不佳，是不是？”

    “何止是不佳，簡直就是事事不順，人人死劫。”

    荼荼驚得合不攏嘴：“秦爺爺如此和善，老天爺怎會如此對待他的家人？”

    “善與不善，自有天定！咱們這些凡人，俱在天命因果迴圈之中，誰又能看得透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