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丫頭急忙起身接過茶碗，一臉佯裝嗔怪：“陳奶奶偏心，好東西只給我姐姐，為何我每次來，都沒有這甜茶喝？”

    陳奶奶被後來起身的艾寶寶扶著坐下，這纔打趣娟丫頭：“你這丫頭每次都是來去匆匆，老婆子哪裏來得及準備，再說你這姐姐聰慧漂亮，老婆子就是喜歡。”

    艾寶寶默默坐在她老人家身邊，見陳奶奶看著自己，嘴角不自覺地彎成了一輪新月，眼眸中彷彿也有星光。

    “奶奶就是偏心漂亮姐姐，”娟丫頭笑意盈盈，將一旁的藥包放在陳奶奶手中，“這是爺爺給您新配的藥，我按天給您送來，順便看看您有沒有好好吃藥。”

    陳奶奶微笑，眼睛卻是不離艾寶寶：“秦醫師的恩情，老婆子怎能辜負，放心，我日日都會好好吃的。”

    見陳奶奶和自己說話都是一直盯著艾寶寶，娟丫頭很是無語，這老婆婆“喜新厭舊”的速度，也太快了些吧！

    很快，艾寶寶便與陳奶奶熟絡起來，三人聊天時不時大笑出聲，一時間，小院中竟是熱鬧非常。

    “哎呦！我當是誰弄得如此吵鬧，原本是娟娟呀。怎麼今天有這麼多笑話說給陳姨聽，繼續，繼續，也說給我聽聽唄。”

    金粉樓上，倩影疏香。

    一語言罷，應是娟丫頭口中的那個金粉姨，隨意地倚在後窗上，探出一張嬌媚非常的面孔，像極了煙雨河畔的一道美麗風景。

    此等小地方竟還有如此尤物，不禁讓艾寶寶看傻了眼。

    小院中也是悄然寂靜，娟丫頭一時未能反應過來，也沒有多說言語。

    “怎麼着，都啞巴了？你們這是不打算帶我一個呀？”

    金粉姨瞬間露出本性，站在窗前，雙手掐著自己的楊柳細腰，“惡聲惡氣”地使勁喊話。

    “我當是誰，金粉姨，你站這麼高，也不怕掉下來嗎？”

    娟丫頭熟知她的心性，一開口便是伶牙俐齒地懟了回去。

    “臭丫頭，你要造反呀，等我下去，撕了你的嘴。”

    “有本事你下來，我就在這等著！”

    艾寶寶見兩人嗆聲，頓時有些不知所措，還是陳奶奶從背後攔她，微笑解釋：“沒事，沒事，她倆每次見都是如此，放心，不會打起來的。”

    “什麼情況？”她一臉懵，被陳奶奶拉著手坐去了一旁，看著面前的娟丫頭興奮得如同就要去打架的公雞一般，更是十分不解。

    “那位就是這金粉樓的主事之人金三娘，熟人大多喚她金粉姨，或是如老婆子這樣的，喚她一聲“三娘子”。”陳奶奶略頓了頓，喘口氣繼續說話：“她也是苦孩子出身，自幼家貧，被爹孃賣入勾欄只為換取救活她小弟的銀兩，後來死熬活熬這麼些年，才終於在這裏站穩了腳跟，成了掌家主事之人，不容易呀！”

    艾寶寶嘆氣點頭，除了感嘆世事不易外，也能理解金粉姨的性子為何如此，在這樣的地方求生，性子若是不潑辣些，哪裏能撐到現在！

    院外，一個模樣標緻，身段窈窕的女子已經衝了進來，雖然“殺氣”騰騰，臉上卻是依舊掛著招牌般的巧笑倩兮，如同盔甲一般。

    “死丫頭，你才從老孃這裏離開幾天呀，這心氣都高到天上去了。怎麼得，秦老爺子就這麼稀罕你，又添衣裳又教本事的，難不成還要給你尋個小女婿？你說說，你這是哪輩子修來這樣的福份。”

    她還未說完，已經有一個人影衝進她的懷中，將她摟個滿懷。

    “自然是金粉姨和爺爺給我的福氣，不然，娟娟哪能過上現在的好日子。”

    金粉姨臉上原本掛著的“盔甲”也肉眼可見地鬆懈下來：“你這小丫頭，沒事別再貧嘴，能夠脫身苦海是你自己的好福氣，一定要好好珍惜。不過，秦老爺子如此仁意，你要是惹他老人家生氣，或是偷懶不好好幹活，老孃可是要拿你練練鞭子的。”

    “原來娟姐也是……”一旁的艾寶寶可算是鬆了一口氣，只不過娟丫頭的身世，讓她頗有些意外。

    “娟丫頭不一樣，她是個可憐的孤兒，被壞人拐賣到這裏的，幸好被三娘子買下，纔沒有落入別的虎口。後來聽說秦老爺子想找人照顧小娃娃，三娘子便把她送了去，也虧得秦老爺子憐惜她身世可憐沒有拒絕，這才成全了這丫頭的一條活路。”

    難為陳奶奶一口氣解釋得如此清楚，將娟丫頭與金粉姨，還有秦爺爺的羈絆說了個透徹。

    “這位是？”

    身為勾欄中人，金粉姨看人自是先看容貌，可這次卻是不同，首先引起她注意的，是艾寶寶異於常人的脫俗氣質。

    風韻自然而成毫無故意修飾，打扮清新脫俗毫無刻意裝扮。

    眼眸靈動非常，氣質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不似凡塵泥濘中掙扎求生的俗世之人。

    再細看便是身姿容貌。

    艾寶寶長髮飄逸，眉目如畫，自是美人胚子無疑，看得金粉姨好生歡喜。

    陳奶奶那邊，已經端出了煮好的豆子，幾人邊吃邊說笑，倒也熱鬧。

    金粉姨看著艾寶寶半晌，終於忍不住問她：“小丫頭，你與情郎哥哥翻山越嶺到咱們這小地方來，到底是爲了什麼？”

    “我到現在也還是不知道，”艾寶寶摸不著頭腦，言道：“玄哥哥說有驚喜給我，可現在還是隻有驚，沒有喜。”

    “咱們這裏別的沒有，只是求子頗為靈驗，他莫不是帶你來，想要……”

    “哪有，我和他還沒成親呢。”

    金粉姨思量片刻，故意這樣問她，看她臉上漸生紅雲，心中更是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來了，有空就帶著你的小情郎到我的酒肆喝杯酒吧，也讓我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神仙人兒，才能配得上你這仙女。”

    金粉姨如此殷情，她反倒是不好拒絕，只能硬著頭皮答應。

    “一定要來，可不能反悔呦。”

    艾寶寶無奈點頭。

    這人若是太熱鬧，有時候也會讓別人很是為難。

    “放心啦，金粉姨觀人無數，有她幫你掌眼，我可是就更加安心了。”

    “知道啦！”

    艾寶寶心中不禁泛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