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伯站在一旁，親眼看著胥玄做了些無厘頭的動作，然後跟艾寶寶之前一樣，自言自語起來。

    那彷彿老樹皮一般的臉皺得更緊了……

    胥玄沒有注意到分毫，還在跟香桃一問一答，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瞭解清楚後，才道:“本王知道了，你……自己找個角落蹲著吧！”

    小丫頭說過，他自身陽氣鼎盛，孤魂野鬼近不了身，會被灼傷，香桃頂著艾寶寶的身子回來時，他扶了一把，好像被傷到了。

    與他說話，兩人之間都隔了差不多一尺遠的距離。

    “是。”

    香桃果真尋了個角落待著，離胥玄遠遠的。

    打發了香桃，胥玄又給艾寶寶掖了掖被角，見她嘴脣乾得開裂，貼心的想倒杯茶給她潤潤，轉身才看到成伯還在屋裏，以為他等著是爲了要個說法，便道:“成伯，你也瞧見了，她定是有要事纔出府去，否則也不會一身傷的回來。”

    “況且這丫頭生性活潑，會出狀況理之自然，只要她誠心就是，成伯不必在意，一個瓶子，碎了就碎了。”

    小丫頭都聽話去學規矩了，是不是就代表她不打算走了？

    想到這兒，胥玄揪著的心不免愉悅了些。

    別說艾寶寶只摔碎個玉瓶，即便是將梅苑的屋頂給拆了，只要她高興，胥玄只怕都不會說什麼。

    成伯晦澀的看了一眼胥玄，有些話到了嘴邊兒，又咽了回去，幾番斟酌，縮減成一句:“王爺，您不覺得您對艾姑娘太縱容了嗎？”

    自打胥玄封王，立府獨住以來，成伯就跟在他身邊，還是頭一次見他對一個姑娘如此縱容。

    也不是沒有高門貴女像艾寶寶這般粘著王爺，只是對方還沒碰著他的衣袖……人早就被打飛。

    胥玄沒有回答，冷冷地噓了他一眼:“成伯，你是不是管的有些太寬了？”

    霎時，成伯渾身一凜，忙拱手:“王爺恕罪，老奴僭越了！”

    胥玄沒說話，只揮手讓他退下。

    縱容嗎？

    他覺得還不夠……

    成伯不敢違抗，躬身退了出去，晦暗不明的眸子不停閃動，似是要圖謀什麼一般。

    胥玄不知，他此刻的注意力都在艾寶寶身上，用茶水給她潤了潤嘴唇，坐在床邊，盯著她發愣。

    常霖去得快，回來得也快，陳太醫是被扛著出宮，扔上馬馱回來的。

    常霖沒說清楚，火急火燎的，陳太醫還以為是胥玄出了什麼事。

    不止陳太醫如此認為，皇帝亦是如此，若不是還端著，只怕都要微服出宮直奔禹王府了。

    李公公安撫好他，自個兒出宮跑一趟，若是禹王真的出事，他立即跑馬回來稟告。

    皇上準了。

    而燕王府中，胥胤也得了訊息，也急得不行，忙讓人去打聽，胥玄答應給他送的潯陽瘦馬還沒有蹤影呢。

    這一番驚動四方，誰知竟是爲了一個小丫頭……

    陳太醫喘著粗氣，顧不上被顛的快散架的老骨頭，只因胥玄連喘氣的功夫都沒給就將他叫到了床前，讓他給艾寶寶把脈。

    原因無他，胥玄信不過府醫的醫術。

    陳太醫切脈，眉頭微擰:“王爺，這位姑娘受了嚴重的內傷，傷及肺腑，內臟破裂出血，萬幸是挫裂傷，傷口不大，出血不多，一般會自行癒合，沒有性命之憂。只是得讓人看看身上有無淤血……”

    傷在肺腑，外傷應該在前胸……他是大夫不假，可男女有別……

    胥玄會意，帶著眾人退了出去，使喚一個丫鬟進去給艾寶寶檢查一番。

    很快，丫鬟出來回稟，“王爺，艾姑娘全身上下有不少淤青，胸前最重……”

    她沒好意思說出口，那團淤青像個手掌印，拍在那個地方，說出來，反倒是誤了艾寶寶的名聲。

    “王爺，微臣開張活血止痛的方子，冷水煎服，此外淤血處得用勁化開，再塗抹藥膏，儘量別讓姑娘活動身子，即便下地走路，也不可有奔跑，只能慢行，休養幾日，胸腔無痛意後，纔可隨意跳動。”

    陳太醫一邊囑咐，一邊寫下藥方，常霖接過，親自去藥房讓府醫抓藥，甚至熬製都不敢假於人手。

    胥玄神情肅穆:“勞煩陳太醫。”

    幸好讓常霖入宮將太醫請來，否則照府醫診治的，只服用些補氣血的湯藥，艾寶寶的身子怕是會有損傷。

    陳太醫可不敢拿喬:“王爺，客氣了。”

    “陳太醫，且在客房稍稍歇腳，若這丫頭有不測，也好……”

    “王爺放心，微臣不走，一定等姑娘醒轉再離開。”

    胥玄這才安心，讓丫鬟領路，帶陳太醫下去歇腳，正要回屋去守著艾寶寶，等湯藥煎來，喂她喝下。

    正在此時，李公公氣喘吁吁的趕來。

    “王爺，您沒事吧？”

    胥玄沒應，眉梢微挑，似是在說‘你看我這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李公公:不像……

    “呼～”李公公喘了幾口氣，“王爺沒事，真是太好了，皇上聽聞常霖火急火燎的將陳太醫抗走了，還以為您出了什麼事呢，急得不行，不好出宮，只得老奴前來看看。”

    “本王無礙，有事的是小……府上的客人，陳太醫看過來，虛驚一場，李公公，回去讓父皇放心，就說‘禍害遺千年’，沒那麼容易出事。”

    “是，奴才先告退了。”

    李公公歇了會兒，將氣給捋順了，又要急匆匆的往回趕，燼明殿那位只怕正坐立不安呢。

    胥玄沒留，讓人送他出去。

    這下，應該沒人再來打擾了吧！

    誰知，他剛上臺階，正要抬腳進屋去，看門的小廝就過來了，“王爺，燕王府來人，說是問問……”

    胥玄擰眉，渾身氣壓都低了幾分:“告訴來人，本王事多，沒空見！”

    小廝見胥玄黑臉，也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餘下的話只得吞回口中，行了一禮，小跑著離開去回信去了。

    連胥玄那聲“慢著”都沒聽見……

    胥玄只好另外叫人:“吩咐下去，今日閉門謝客，誰來了都不見！”

    他怕再遲一步，京兆府那邊也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