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玄抿唇，似是有點點委屈。

    艾寶寶垮著的小臉兒差點崩不住……

    這麼長時間一來，胥玄不是面無表情就是黑臉，即便笑也僅僅是唇角，何時會露出這麼一副委屈的樣子來？

    艾寶寶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的問:“對！是我自己要走的，怎樣？”

    “你忘記師命了嗎？你還沒在十五歲這年嫁給我。”

    不得已，見艾寶寶一副執意要走，胥玄只得再次使出殺手鐗。

    艾寶寶一時又被不上不下的拉住，她，漏氣了……

    那些話猶在耳畔，可是……她真的很難過啊！

    屋裏瞬間安靜了下來，只聽得彼此間的呼吸聲，艾寶寶猶豫，胥玄糾結。

    一個猶豫還要不要走？

    走吧，捨不得，留吧，她好像才放了狠話噢。

    另一個則是糾結該怎麼哄人留下來，他何曾哄過人？

    尤其還是女人。

    篤篤～

    常霖一臉尷尬的敲了敲門框:“王爺，京兆府來人了。”

    霎時，屋裏的兩個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胥玄率先開口:“丫頭，先留下來，等我處理完事情回來再說，好嗎？”

    那時，他要是還沒想到留下她的理由，大不了，他就不回府。

    或許，那個時候小丫頭就改變主意了呢。

    艾寶寶揪住衣袖，最終還是點頭，“嗯好。”

    胥玄擔心慢一刻艾寶寶就會反悔，當即就拔腿離開。

    步伐之快。

    常霖都得小跑著才能跟上。

    艾寶寶撇撇嘴，將包袱和桃木劍都取下來放在桌上，一屁股坐在圓凳上，雙手癱在桌上，腦袋也靠了上去，盯著桌上描著釉紋的茶盞發呆。

    香桃這才抽出空隙出聲:“大師，你真的要走嗎？還是隻是爲了嚇唬嚇唬王爺呀？”

    戲文裡那些不是經常有這一段嘛，叫什麼欲擒故縱來著。

    艾寶寶換了一邊臉，悶聲道:“不知道。”

    她沒想好……

    要是師父在就好了，師父在的話，一定會給她一個答案的。

    艾寶寶想念師父了，心裏頭涌上一股酸澀，眼淚水就順著眼角滑了下來。

    “香桃姐姐，我想家了。”

    桃山，那裏纔是她的家，這是她第一次離開桃山那麼久。

    香桃不知想家是什麼滋味兒，她是被家裏人賣到怡紅院去的，她恨透了那個家，又怎麼會想？

    好多年了，她甚至不知何處纔是自己的故鄉……時間啊！真的是一劑忘憂的良藥。

    “大師，不若我給你唱個小曲兒吧！”香桃如此說著，也沒等艾寶寶回答，她便‘咿呀咿呀’的唱了起來。

    唱著唱著，她都想哭了。

    只可惜，鬼是沒有眼淚的。

    ……

    前廳。

    胥玄恢復常態，坐在上首，聽著來人說話。

    那人道:“鎮國公府派人來報案，說是大小姐在寒山寺失蹤了，一道不見的還有個叫紅杏的丫鬟。”

    鎮國公府的大小姐許君瑤，正是那日艾寶寶說她印堂發黑之人。

    許君瑤奉父之命去寒山寺小住，為家裏誦經祈福，實則是爲了避禍。

    此行，她僅帶了兩個丫鬟，紅杏和青薔，紅杏也跟著失蹤了，青薔被發現時，正倒在血泊中。

    也是命大，沒有死，但也只有一口氣吊着，至今還昏迷不醒。

    許君瑤不見，是寒山寺的小沙彌去送齋飯發現的，當即就讓人去鎮國公府送信。

    鎮國公怕損了女兒名聲，沒敢張揚，帶人去寒山寺上上下下找了個，了無蹤跡，這才上京兆府報案。

    京兆府亦帶著人搜尋，查無所獲，又上報到胥玄這裏來了。

    胥玄聽完，不由得皺眉:“絲毫痕跡都沒發現嗎？”這人總不至於憑空消失吧。

    那人搖頭。

    “那個叫青薔的，可有醒轉？”此人可是破案的關鍵。

    等等！

    薔……

    胥玄倏地想起那日艾寶寶寫信好像有提及這個名字，會是同一個人嗎？

    寒山寺……小丫頭好像的確去過這個地方。

    胥玄猛地站起來，想去問問艾寶寶，卻又頓住了腳步。

    常霖幾人都被他這舉動弄得一頭霧水。

    “王爺，怎麼了？”

    “沒事，讓人去寒山寺問問，最後一次見許君瑤是在什麼地方？最近可有什麼可疑人物上山？”胥玄沉聲吩咐，又讓常霖備馬，他親自去事發地看看。

    “是。”

    這一晚，胥玄歇在京兆府，沒回王府。

    艾寶寶哭累了，晚飯都沒吃就上床睡了。

    胥玄不在，也沒有人在乎她吃沒吃……

    甚至，眾人聽聞了水榭涼亭發生的事，大多覺得艾寶寶有些不識好歹，不僅違逆王爺，還敢對王爺擺臉色。

    上一個這樣不識抬舉的人，後來早就是一具白骨了，還是頭跟身子分離的那種。

    綠茵憤恨的揉搓著衣服，心裏頭還不忘幸災樂禍，艾寶寶的好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一個不知名的野丫頭，又傻又呆，也敢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肖想王爺。

    呸！

    她也配？

    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知天高地厚。

    若是她落到自己手裏，她定要叫她好看，洩恨後，再設計將她給趕出府去。

    果不其然……

    第二日，綠茵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的再問了一遍:“成伯，你是認真的？讓我教那野丫頭規矩？”

    “你沒聽錯，綠茵，你是在王爺院裏伺候過的，最懂王爺的心意，由你教導出來，王爺用著也稱心。”

    讓艾寶寶學規矩這個事，胥玄早就說過，只是艾寶寶整天亂跑，成伯逮不到人，才一直擱淺。

    昨日，這丫頭竟然不知天高地厚，不僅吼了燕王還朝人家吐口水，以下犯上，全然不計後果。

    如此乖戾，將來還不知會惹出什麼禍事來？以防她再闖禍連累王爺，是得讓她懂懂規矩了。

    是以，成伯當即就將‘教艾寶寶學規矩’這事放在首位，今兒一早就到浣衣坊這邊找綠茵。

    綠茵未被王爺責令處罰前，最是規矩，又是長時間在胥玄跟前伺候過的丫鬟，對他的生活習性也較爲了解，讓她教艾寶寶是個不錯的選擇。

    綠茵每日浣洗衣裳洗的手指都粗大、起繭子了，自是巴之不得不幹，確認後，忙不迭答應:“成伯放心，綠茵一定好好教教她規矩。”

    ‘規矩’二字被她咬得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