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懂事？”胥胤怒氣竇生:“一個賤婢，膽敢以下犯上，本王不誅她九族已是開恩，你若不將她處死，本王絕不會善罷甘休！”

    “胥玄，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仁慈了？”胥胤一雙眼陰翳的盯著他，咬牙道:“既然你不動手，那本王就親自動手！”

    這一刻胥胤將周太師的交待都拋之腦後，哪還記得什麼試探……套話之類的。

    他幾步走到常霖跟前，抽出他手上的長劍，欲砍向艾寶寶。

    眼看著長劍都要架在她脖頸上，艾寶寶仍是眼也不眨的愣在原地。

    她很受傷……

    胥玄眼神一凜，千鈞一髮之際，飛速上前將艾寶寶扯開。

    胥胤撲了空，劍尖砍在地上，震得他虎口有些發麻。

    “丫頭，他要殺你，你連躲都不會嗎？！”胥玄站穩後，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艾寶寶一聲不吭，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一顆接一顆從眼眶裏掉落出來。

    胥玄慌了……

    艾寶寶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徑直轉身離開，背影決絕且倔強。

    常霖握著劍鞘，一切發生得太快，他現在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胥胤已經叫囂開了:“胥玄！你當真要爲了一個女人跟兄弟反目嗎？”

    重點是那個女人還嫩的跟豆芽菜似的，他也下得去口。

    說著，氣惱的將那把破劍扔到地上。

    胥玄回過神，冷冷道:“二皇兄說笑了，今日是本王招待不週，潯陽瘦馬千金難買，聽聞皇兄垂涎已久，改日，讓常霖送兩個上燕王府，算作賠禮。”

    正要發火的胥胤頓時熄火了:“今日本王給了你這面子。三弟，不是本王說你，以你的家世樣貌，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怎麼偏偏就看上那麼一個黃毛……”

    “皇兄，本王還有事，恕不奉陪。”胥玄直接打斷他的話，轉頭吩咐成伯:“送客！”

    之後，便揹着手離開了水榭涼亭。

    常霖彎腰將胥胤扔在地上的劍撿起來，插回劍鞘，這纔跟上胥玄。

    胥胤:“……”

    “什麼玩意兒？這就是你們禹王府的待客之道嗎？天底下哪有趕客的道理？你們實在是……”

    胥胤罵罵咧咧的嘴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成伯不得已，只好開口打斷:“燕王殿下，您還是先回吧！”

    “老東西，本王會走，用不著你趕！”

    胥胤咒罵一聲，怒氣騰騰出了禹王府，上了馬車吩咐車伕回府後，又準備罵上幾句時。

    他的肚子響了。

    胥胤:“……”

    今天他是招誰惹誰了？餓著肚子出門，還得餓著肚子回府。

    也不知舅舅那個老煞神走了沒有？

    思及此，胥胤瞬間不想回府。

    “改道，去水宮！”

    ……

    梅苑。

    艾寶寶將衣裳換了下來，又穿回了她那一身破破爛爛的衣裳。

    胥玄站在院門前，有些邁不開腳。

    離他五步遠的常霖，見狀，插了他一刀:“王爺，您今兒有些過分了。”

    艾寶寶本是樂觀開朗的性子，自打入禹王府，卻沒少掉眼淚。

    以前，她一邊哭還會據理力爭，求王爺原諒，祈求王爺不要趕她走。

    剛纔她也哭了，卻是一言不發。

    可見心裏是有多委屈啊！

    常霖能想得清楚的地方，胥玄如何不知？他不知該如何道歉……

    胥玄瞪了常霖一眼，嘆息一聲，最終走進梅苑。

    屋裏，艾寶寶正在收拾包袱。

    胥玄進來時，她正好將幾個桃木釘裝進布袋裡，掛在了腰上的另一側，隨後將包袱四個角拎起，胡亂擰在一起打了個結，挎到了肩膀上。

    一如她剛到禹王府那天一樣的裝扮。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這是要走。

    胥玄朝她走了過去。

    艾寶寶聽見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見是胥玄，又回過頭去，繼續收拾。

    這一刻，胥玄心裏鬱結得很難受，像是失去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一般。

    往常，艾寶寶要是見到他，早就飛撲過來揪著他的衣袖，一口一個‘禹王哥哥’的叫著……

    破天荒的，胥玄開口說了一聲:“本王錯了。”

    生平，他第一次低頭。

    艾寶寶仍舊一聲不吭，她已經將桃木劍背在身上。

    “艾、寶、寶！”胥玄一字一頓的叫她:“本王在跟你說話，你沒有聽到嗎？”

    “你說錯了，我就得原諒你嗎？禹王殿下，或許你覺得我又蠢又笨，可是我告訴你，我不傻。你也別再雞死狼弔孝，在這兒假裝慈悲了。”

    從一開始，她就表明了來意，她並無他圖，圖的只是他這個人。

    可他卻當著她的麵開口，要將她送給另一個男人，像個物件一般，可笑的是她還得感恩戴德……

    呵呵！

    她見識短淺，不知‘死鬼’並非只是死了的鬼，不知‘皮肉生意’是風塵女子出賣自己身體的生意，不知怡紅院並非是肉鋪……

    可她知道今日他讓自己作陪的目的，只爲了……

    “本王不是這個意思。”巧舌如簧的胥玄此時也詞窮了，他留下艾寶寶真的無所圖嗎？

    不，他有。

    “那你是什麼意思？我在你面前從未有過隱瞞，甚至師父的來信都大大方方的告知於你，我在外頭的所做作為也不曾有隱瞞，再試探我還有意思嗎？因為我去過怡紅院，而那恰好是燕王的產業嗎？”

    一股子悲涼之感瞬間襲上心頭，艾寶寶不爭氣的哽咽了幾聲，可她倔強的抿唇，硬是不發出聲來。

    胥玄一怔，“你知道？”

    “我只是久居山中，見識短，不是蠢。”

    胥玄沉默了。

    艾寶寶抹了抹眼眶，冷聲道:“這些日子小女叨擾多日，麻煩禹王殿下了，也該是時候離開，告辭！”

    幾句話說完，艾寶寶立馬就走。

    與胥玄擦肩而過時，胥玄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我沒趕你走。”

    當初，他執意要趕她走的時候，她哭著說不知道他不願意之後該怎麼辦？死皮賴臉的要留在王府，會不負所望，心甘情願的讓自己娶她。

    如今，他還沒開口，她卻主動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