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別莊。

    東宮失火之後，竟是那位天尊的人搶先動手，將胥玖搶了出來，又偷偷移至京城郊外別莊醫治。

    也不知這天尊用了什麼法術，竟能讓胥玖差一點被煞氣撕扯得支離破碎的身體恢復如初，如今，更是在他的操控下，緩緩繼續吸納煞氣。

    以至於，胥玖原本還保留一絲的神智，逐漸被煞氣完全支配。

    同時被天尊手下捎帶過來的蘭心，此時正躲在門外偷看，見房中天尊、宋夜幾人面上皆是露出詭異笑容，心中不住忐忑。

    “他們到底對太子做了什麼，竟是將他變成這樣不人不鬼的東西。看來，我大哥也定是他們一起害的。”

    暗暗記下這裏的一切，終有一日，蘭心還要找尋機會繼續報仇。

    燼明殿。

    很快一夜過去，已是日上三竿。

    “丫頭，還不起身嗎，賴在床上做甚？快起來，阿琿有事問你。”

    洗源撫摸她的秀髮，輕聲喚著，如同幼年時候。

    “皇帝伯伯找我？爲了什麼事情？是，太子的事？”

    艾寶寶一看洗源眼神，立刻明白所指。

    果然是個聰慧無比的丫頭！

    洗源點頭，端水遞到她面前。

    “動作快些！說完話，保不得你我師徒還要去一趟東宮。”

    想到那滿眼的血腥，艾寶寶腦袋“嗡”的一聲響，表情很不自然。

    “怕了？這可不像我家天不怕地不怕的好丫頭。”

    “誰怕了，只不過是噁心而已。生吞活人血肉，他也不怕墮入無間地獄。”

    艾寶寶所言，正是洗源所不願看到的。

    她長長嘆息：“這孩子原本是個好的，我還可憐他孤單，沒想到，竟然會誤入歧途，可惜，可惜！”

    “要說責任，不全在他。”師父面前，艾寶寶無需顧忌：“皇帝伯伯責任更大，若不是顧一個舍一個，也不會是如今這樣。”

    “好了，沒用的話少說。等會說話收斂些，要是傷了阿琿的心，小心你的皮。”

    丈夫和徒弟相比，洗源還是偏向二十年未見的丈夫，不願胥玖的事惹他傷心難過。

    “知道了，小心眼師父。”

    這師徒倆鬥起嘴來，艾寶寶可是從來絲毫不肯吃虧的。

    不多時，兩人已經陪著皇上坐在殿中，等著他問話。

    “丫頭，你先將當日的情景說給阿琿聽聽。”

    艾寶寶只是挑揀了重要的事情說，至於她和胥玄吵架這些起因，並未當著兩人的麵提及。

    “我在城郊小山村借宿，恰巧碰上活死人前去抓人，有心救人又想要探聽虛實，才故意讓他將我抓去，誰曾想，這一去竟是入了東宮暗室。”

    到現在，艾寶寶還不知當日弄暈她的正是太子胥玖，當真以為自己是無意中被長生帶去了東宮。

    “後來如何，丫頭，你接著說。”

    洗源緊緊握住皇上的手，似乎正在給他聽下去的力量。

    “我醒來後，很快就見到了太子，他的狀態很是不妥，他說，他說要吃我的血肉，吞我的魂魄。”

    明知艾寶寶不是危言聳聽，可皇上還是搖頭不敢相信。

    “他，他怎麼會做出如此傷盡天良的事情，不可能，阿源，這哪有可能！”

    “阿琿，你耐心聽這丫頭說完，好不好？”

    在洗源的刻意安撫下，皇上才平和心情，繼續聽艾寶寶述說當時情形。

    “太子說，他要對付我，報復玄哥哥，皆是因為他知道了這些年他所受一切不公的原因，正是……”

    “丫頭，這個不重要，接著說後面的事情。”

    聽她提及此處，洗源急忙想要遮掩過去，可惜未能如願。

    “讓她說，不，不必她說，朕自己來說。太子這些年其實是替玄兒受罪，朕如何不知他心中怨憤，可朕，朕如何也不會想到，這份怨憤竟會讓他誤入歧途。如此算起來，都是朕作下的孽。”

    當年爲了保護胥玄，免受皇后與周家的迫害，皇上纔會將胥玖立為太子，讓他在人前替胥玄承受了所有的惡意與迫害，以至於他不大年紀，便早早壞了身子。

    “不僅如此，太子還怨恨皇帝伯伯薄待了他的親孃，讓她慘死承恩巷，所以纔會選擇與那些惡人同流合污，受他們擺佈。”

    既然已經說開，艾寶寶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將太子口中所有的怨憤都說到明處。

    “玫貴嬪死了？朕如何不知？”

    皇上一臉震驚，立刻開口去喚門外的李公公。

    洗源既心酸又惋惜，心中依稀還記得初進宮時那個明媚的女子，只可惜宮中無寵的歲月太過消磨，到她離宮之時，那女子眼中的光彩早已不在。

    本以為她會守著太子好好活下去，此生自己與她還有解開心結的那一日，沒想到一別卻是永無再見之期。

    “回陛下，貴嬪是自戕而亡的，當時皇后娘娘說人枉死宮中不吉利，不必讓陛下煩心，所以，所以只是讓人草草傳送，就連太子殿下，怕是也沒能見上貴嬪最後一面。”

    應聲而入的李公公有苦難言，周皇后掌管後宮，這些年習慣獨斷專行，有些事情，他一個老奴才如何能管得了。

    “阿源，朕怎樣也想不到竟會是這樣的結果，其實，朕讓她去承恩巷，是爲了護她周全。”

    皇上說著有些激動，洗源及時扶住他的雙臂，聽他繼續說完。

    “太子已在高位，她留在後宮，根本就是皇后的眼釘肉刺。所以，朕想著讓她遠離是非，躲在承恩巷裏好好過日子，等有一日，太子卸下重擔，再讓他們母子相聚。”

    自己的期待屢次落空，皇上心中的挫敗感無法言喻。

    “阿源，朕是不是又錯了？”

    “阿琿，你也不想的，無需這樣。”

    洗源並不願皇上獨自愧疚自責，退一萬步，也是兩人一起擔。

    “若真要說，那也是你我一同虧欠太子與玫嬪的，要還，我陪你一起還。”

    “阿源，太子還有救嗎？你本領這樣好強，想辦法救救他，成不成？”

    “救他？”艾寶寶聽到現在，想起當日胥玖要吃自己時的恐怖模樣，禁不住有些顫抖：“師父，當真要救他？他那模樣，您也看見了，還能救得了嗎？”

    洗源與艾寶寶對視一眼，陷入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