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午，您還去赴約嗎？屬下好提前安排。”

    常霖不是不怕死，只是壯著膽子繼續問話。

    “自然要去，鳳佩絕對不能留在周采邑手裏。”

    鳳佩何等金貴，胥玄不能等閒視之。

    “屬下這就去安排。”

    氣氛不對，常霖飛快逃離，留下禹王爺望梅輕嘆。

    “罷了，處置好一切再與她解釋吧，免得節外生枝。”

    可他卻是沒能意會，艾寶寶心中既已有“節”，又怎會不生出“枝”來。

    申時剛過，胥玄便已離府。

    離開前並未再與艾寶寶交代什麼，讓這小丫頭心中的怨氣愈加上頭。

    “碧兒，玄哥哥去了哪裏？”

    “回小姐，我問過車伕，王爺去的是富春樓。”

    艾寶寶悄悄琢磨，心中隱約忐忑。

    “富春樓是飯莊嗎？”

    “不僅僅是飯莊這樣簡單，還有一些清倌人被包養在那裏。”

    說出這些，碧兒也頗為無奈。

    雖然知道會讓小姐胡思亂想，可提前有個心理準備，總好過今後側妃進門時，她再難過。

    “小姐，他是王爺，有些事總是人之常情，他也免不了的。”

    頭快要低到桌子上，艾寶寶的模樣讓碧兒很是心疼。

    “要不，我陪你過去看看。”

    其實，艾寶寶並不相信胥玄是去見什麼姑娘的，只是心中有疑，不解不快。

    此刻有人主動相陪，豈不是更好。

    “我也去！”

    每次看熱鬧，都少不了女鬼香桃，辦正事時，倒是瞧不著她。

    “快走，快走，咱們步行，悄悄過去。”

    片刻過後，兩人一鬼便從後門離去，追向富春樓。

    說起這富春樓，臨河而立，迎面是一座三層的小樓屹立在杏花林中。

    一層與二層外廊前，各有石砌藻飾的拱形外飾，遠遠望去，宛如朵朵永不凋落的花蕊嵌在外面，頗為雅緻。

    胥玄先行，自然先到。

    樓外，蘭心已經等候多時，見人來，立刻藏起喜色，快步上前行禮。

    “參見王爺，我家小姐在二樓恭候，奴婢引您上去。”

    胥玄頷首，跟著她行至二樓廂房。

    “小姐，王爺到了。”

    “快請禹王哥哥進來。”

    還未見到周采邑，倒是先被她嬌媚的聲音驚得頭皮發麻。

    胥玄清咳一聲，示意常霖隨自己進門。

    豈料蘭心那個膽大的丫頭，竟是自顧自攔下了常霖的去路。

    “王爺，我家小姐只請您一人進去，至於這位侍衛大人，還是隨奴婢一起在外等候吧，免得壞了我家小姐的清譽。”

    胥玄略一思索，爲了儘快結束此間事情，只得暫且答應周采邑的要求。

    “常霖，候在這裏等本王出來。”

    知他必會答應，蘭心很是得意。

    “王爺快請，小姐已經等了許久。”

    上前一步推門而入，濃重的龍涎香味道幾近刺鼻。

    急忙掩住口鼻，好半天才適應過來，此刻胥玄已經開始想念艾寶寶。

    她身上天然而來的香氣便能撫慰人心，比這些勞什子薰香不知好上多少。

    環顧四周，胥玄的眉頭皺得更緊，心同樣也是懸得更高。

    紗幔低垂，暈染得氣氛更加朦朧，房間四壁全用錦緞包裹，就連屋頂也用上了繡花毛氈。

    如此一來，不僅顯得富麗堂皇，更是將屋中聲音隔絕得幾乎半點不漏。

    房間陳設一如富貴人家的小姐閨房，極盡所能想到的一切奢華，不知要花費多少銀錢。

    房間盡處是一張鑲玉雕花的臥榻，與外間僅用一席粉色紗簾隔開，簾鉤上的香球中，正緩緩散出龍涎香氣。

    東北牆上纔有一扇軒窗，正對河面，點點夕陽透入，零亂地灑在地上。

    房間正中，雕花桌前坐著盛裝打扮的周大小姐，見胥玄進來，立刻起身讓出了身旁的象牙腳凳。

    “禹王哥哥，你終於來了，邑兒以為你不記得與我的約定了呢。”

    “本王未過三十，還不至於忘事，鳳佩呢？”

    胥玄並不願與她寒暄，只想儘快拿回鳳佩。

    周采邑卻是擺明要與他耗下去，對他的問話直接置若罔聞。

    “先喝茶吧，邑兒記得，禹王哥哥最喜歡龍井。”

    雙手奉上香茶，胥玄不看更不接。

    “周小姐怕是記錯了，二哥喜歡龍井，只因爲龍井價高，而本王獨愛瓜片，清新淡雅不做作。”

    如此說話，豈不是對映自己丑人多作怪，周采邑一口銀牙幾乎快要咬碎，心中暗暗下定決心。

    既然軟的不行，那不妨就來硬的那一套。

    夕陽漸漸西下，房中瞬間暗了許多。

    “我去點燈。”

    爲了卸下禹王的防備，周采邑自覺起身，將屋角的四盞銀製琉璃燈全部點燃，把全屋照得通明。

    胥玄暗暗觀察，暫且看不出異常，心想若是等會拿不到鳳佩，就立即離開，今後再不與她糾纏。

    至於周采邑如何，就交給燕王去頭疼，完全與自己無關。

    “周小姐，你我之間說白了就是交易，鳳佩如何才肯還與本王，你說個章程。”

    奈何周采邑並不願放過他這一根自己真心喜歡的救命稻草。

    “禹王哥哥，我對你痴心一片，你如此待我，真是太傷人心了。”

    胥玄面色陰沉，冷冷地瞧了她幾眼，立即就要起身離開。

    誰知下一刻，卻被她撲在身前。

    周采邑環住他的大腿，微微泛紅的眼瞳中滿是得逞的笑意。

    “胥玄哥哥，邑兒只想要你。”

    胥玄用力將她踢開：“周采邑，你若沒有誠意，本王即刻離開。”

    “不要，胥玄哥哥，我還救過你一次，你必須還我。”

    周采邑竟將當日替他遮掩一事，當作如今要挾他的本錢，還真是高看了自己。

    殊不知，今日胥玄肯來，便已是還了她的人情。

    禹王爺冷眼看她，黑瞳之中全是寒意。

    “鳳佩交出來，本王給你銀子，送你離開京城。此後，你與周家再無瓜葛。”

    周采邑心中對胥玄仍有執念，根本不會答應這樣的條件，一心只想讓胥玄收了自己。

    “鳳佩是太上皇賜給我的，你我纔是一對。胥玄哥哥，只要我進了王府，鳳佩自然就是你的。”

    她從地上爬起身，又抱住了胥玄的大腿，緩緩向上，眼眸中的殷紅之色，愈發濃郁。

    猝不及防間，差點讓她環住胥玄的腰。

    “你做什麼，放開！”

    胥玄還來不及釋放冰冷氣息，腦中突然發昏，即刻明白，濃度極高的龍涎香中被混入了其他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