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玄與左宏仁終究慢些，待他們到時，羽林堂中可是熱鬧非常。

    “衛爺爺，容哥哥來了，還帶來了好多好多的肉。”

    叫得最大聲的正是小春兒，許久未見過油葷，這會子見了肉，眼中哪裏還有旁人。

    “你這丫頭，沒看見扛肉的是我嗎，光叫他容哥哥，快來，快來，也叫我一聲常哥哥。”

    常霖哪裏見過這麼多孩子，有躲在樹後不敢露頭的，有窩在大孩子身上不敢抬眼的，唯獨這個最大的女娃娃並不怕人，反倒是跑過來提起容副將剛剛放下的臘肉又準備衝向灶房。

    “謝謝常哥哥！”

    小春兒笑顏如花，一聲哥哥叫得常霖心情舒暢，很快便忘了所有的辛勞。

    “常霖大哥，你在此等等大將軍與王爺，我提前進去交代一下。”

    容副將接過常霖身上的豬肉，扛在自己肩頭，跟在小春兒身後也進了灶房。

    此刻，衛爺爺剛熬好了粥，正準備與艾寶寶說起女將軍的事情，豈料又被小春兒與容副將再次打斷。

    “爺爺，容兒來了，今日大將軍與王爺會在此處用飯，您還是先做準備得好。”

    容副將剛剛放下東西，便已瞧見灶臺邊燒火之人正是灼華郡主，臉色驚變，立刻過來行禮。

    “郡主，怎麼能讓您做這些事呢？快快放下，讓末將來吧，王爺與大將軍很快就到。”

    衛爺爺只將艾寶寶認作是大將軍的妹子，容副將這一說可是讓老人家又緊張起來。

    “郡……郡主，什麼郡主？容兒你說清楚。”

    “哪有什麼郡主，不重要，衛爺爺，我就是艾丫頭，您呀，別管容副將亂說些什麼。”

    艾寶寶著急對著容副將使眼色，好在他並不呆傻，一下子便會出艾寶寶的意思。

    “是……是大小姐，不過也一樣，您快和爺爺一起去歇歇吧，這裏交給我就成。”

    “你會燒菜？”

    看著容副將卸下輕甲穿上圍裙，艾寶寶一臉震驚，實在沒有想到軍中的男子竟然多才多藝。

    “容兒的手藝好著呢，他這孩子是怕老頭子我累著，學會的本事可遠遠不止這些。”

    衛爺爺一臉欣慰，搶先替羞紅了臉龐的容副將回了艾寶寶的話，口中的讚歎毫不掩飾。

    “這孩子好得很，大小姐要是不信，大可以問問將軍。只是到了這般年紀，卻還是沒個媳婦，若是大小姐遇上合適的，還請幫他相看相看。”

    不知是不是所有的老年人都喜歡關心姻緣之事，衛爺爺這樣的忠厚長者也不能免俗，一見容副將，就又想起這事來，急忙託付艾寶寶，惹得她暗笑不已。

    “爺爺，您跟大小姐說這些做什麼，快些陪著出去歇歇吧！”

    容副將可不想讓他們繼續討論下去，急忙藉口將兩人都請了出去，單留下小春兒一人幫忙。

    門外，常霖與這些孩子已然熟絡，跟幾個膽子大的男孩子玩鬧在了一處，而胥玄與左宏仁則是坐在廊下看些他們指指點點。

    “玄哥哥，宏仁哥哥，你們都來了，快過來坐坐。”

    見艾寶寶招呼，兩人對視一眼，立即起身向這一側走來，令衛爺爺有些緊張。

    左宏仁雖然常在大營出入，可來這羽林堂不過爾爾，衛爺爺就算是見過，也只是遠遠瞧過，如今這般近距離還是第一次。

    更不要說胥玄這位禹王爺，每次來大營中必是前呼後擁，他這樣一個照顧孩子的老兵如何得見。

    “衛爺爺，玄哥哥和宏仁哥哥都是我的哥哥，也算是晚輩，您不必如此侷促。”

    這樣的話，衛爺爺可不敢應，一個親王，一個大將軍，如何就成了自己的晚輩，於是全然不顧艾寶寶的攙扶，執意要向兩人行禮。

    “老朽參見……”

    誰知道艾寶寶的一個眼神比衛爺爺的動作更快，胥玄與左宏仁立刻會意，加是他倆都是惜老之人，又怎麼會生生受了衛爺爺這位老人家的大禮。

    “衛爺爺不必如此，我倆與艾丫頭一樣都是晚輩，當不得您如此，快請這邊坐吧。”

    說罷，兩人一左一右硬是將衛爺爺扶著坐到了院中的石桌旁，艾寶寶看著甚是滿意，連忙招呼碧兒倒茶過來，準備一起聽衛爺爺說古。

    “衛爺爺，這人您也都認得了，現在可以說說那位女將軍的事情了吧。”

    各人落座，艾寶寶迫不及待地問了話，也該是說到正事的時候了。

    “讓老頭子想想，這事……該要從何時說起，不知艾丫頭你們，在那戲院裏聽到了多少。”

    艾寶寶略略回想，將戲法中的故事精簡說來。

    “就是兩軍對壘，女將軍與白袍小將相知相戀，後來應該是一方投降，兩人喜結連理，到這裏就再沒有了。”

    “倒是差得不多！那女將軍原是西北丘孜國最厲害的大將軍，數十年前，丘孜國侵犯我朝邊境，先帝大怒，派出陳老元帥帶兵迎敵。你們所說的那位白袍小將應該就是當年的容小將軍，他年少成名，一杆長槍使得矯若遊龍，所以人送名號飛龍將軍。”

    艾寶寶與胥玄聽得認真，可一旁的左宏仁不知為何，竟是有些心不在焉。

    “當年戰場上，那位女將軍所向披靡，一直無有對手，直到遇上飛龍將軍，兩人大戰數十回合卻還是難分勝負，戰局也因此不斷膠著起來。”

    想來此戰，衛爺爺應該是親身經歷過的，不然怎會說得如此詳細。

    “後來，兩人交手多次，沒想到竟是從中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情愫，更是多次揹着兩軍主帥偷偷相會，甚至於互定了終身。”

    這一番說辭，聽得艾寶寶熱血沸騰，唯有緊緊握住身旁胥玄的手，才能讓她冷靜一刻，也正是因為如此，兩人才未能發現一旁左宏仁的異樣。

    只見左宏仁雙眼充血，用手不住撫額才能緩解忽然襲來的劇痛，腦中更是不斷翻騰，一些屬於他又像是不屬於他的支離記憶撕扯著他的神智，使得眼下的他非常痛苦。

    “阿英，我與阿夭真心相愛，你……能不能當作什麼都沒有看見，就這樣成全我們吧！”

    阿英是誰，阿夭又是誰，一時間折磨得左宏仁不得安寧，直到衛爺爺繼續說完這件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