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猜到了他的想法，胥玄與左宏仁率兵到達時，整個清雅齋已然沉浸在火海中，幾乎快要燒得片瓦不留。

    “還是來晚了，請王爺降罪！”

    馬背上的左宏仁拱手請罪，眼中卻是正在冒火。

    這清雅齋背後的主人害了自己與柳大人還不算，竟然還敢暗害王爺與自家妹妹，當真是惡貫滿盈，無法無天。

    “廢話少說，讓人速去滅火，然後一寸一寸地給本王搜，隻字片瓦都不許放過！”

    放火滅跡又如何，胥玄不信這短短時間之內，此地能收拾得一點痕跡都沒有。

    “是！軍中有斥侯專門負責此等事宜，請王爺給臣時間，臣定會給王爺一個滿意的交代。”

    鬼神事情，左宏仁幫不上忙，可此類司空見慣之事乃是他的強項，用不了多久必有收穫。

    “郡主也是你的妹妹，想來此事不用本王再託付什麼。宏仁，你只需記著，揪不出幕後指使的人，你有何面目再見她。”

    胥玄之言，重如泰山，將責任全都壓在左宏仁身上。

    “王爺放心，不用您動手，若是臣當真無能至此，家中父親也不會放過臣的。”

    能憑藉自身當上驃騎大將軍，左宏仁並不愚笨，他的本事全在戰場上，此刻，這便是他的戰場。

    “本王暫且將雲碧還給你，她的本領遠在斥侯之上，你用得著。”

    聽胥玄所說，左宏仁有一刻猶豫。

    “妹妹身邊只有雲碧一人，她若不在，何人能夠保護妹妹？”

    這話胥玄可不愛聽，直接橫了左宏仁一眼，清冷之氣瞬間凍得他一僵。

    “左宏仁，你當本王是什麼，擺設嗎？有本王在，無人再能傷她。”

    胥玄的承諾只限於人，其他鬼怪不是他能夠對付的，可他相信，艾寶寶身後的桃山仙人不會看著她陷入危險而不管。

    “鬼怪之類，你我都對付不了，雲碧在與不在根本沒有意義，而且艾丫頭身邊，還有一個厲害的鬼物守護，不缺她一個。”

    總而言之，禹王爺決定的事，一百個左宏仁也說不過他，早早聽命纔是正事。

    眼看著火苗越來越小，胥玄突然沒了興致，調轉馬頭準備回程。

    “王爺，可是要回去了？”

    明知故問，左宏仁又得了一記眼殺。

    “這裏交給你，本王放心。本王想起還有一樁要事，必須要儘快趕回王府。”

    胥玄言之鑿鑿，像是確有其事一般。

    “什麼事這麼着急？”

    問出這一句，左宏仁立刻捂住自己的嘴，不然怎會多事，無端惹人厭煩。

    “到晚膳時辰了，本王要回去陪郡主吃飯。”

    一想到艾寶寶，胥玄心情瞬間變好了許多，恨不能立刻飛馬回去，將她好好看牢。

    “明日本王將雲碧給你派過來，還有，本王要帶郡主出門散心幾日，歸期未定，此地全權由你負責，希望本王歸來之日能得到確切的答案。”

    面對這份‘信任’，左宏仁很是頭痛，甩手掌櫃一般的王爺偏偏又是自己的未來妹夫，到底該說他不務正業，還是該誇他情深款款呢。

    也罷也罷，左右說不過他，也大不過他，只能認命，左宏仁送走胥玄後，領命低頭幹活去也。

    只是這兩人誰也未曾想到，此刻黃雀在側。

    “太子殿下，燕王還真是捨得，一把火竟將這經營許久的清雅齋全都燒了。”

    長生一直盯著窗外，時不時向座上的胥玖回話。

    “哪裏是他舍不捨得，還不是他那個好舅舅周太師的手筆，壯士斷腕，為時未晚。”

    胥玖端坐桌旁，臉色依舊蒼白毫無血色，可精神卻是出奇得好，黑瞳上泛起妖豔的光澤。

    “可惜，他還是低估了本宮這三弟，禹王想查的事，沒有查不到的。更何況，本宮這個做皇兄的，也樂意幫上一幫。”

    長生轉身上前，替胥玖斟滿面前的酒杯。

    “殿下想如何去做？”

    “你去準備，回頭將人偷偷送去交給左宏仁。若是本宮做到這個份兒上，禹王還是沒本事對付周太師，那便是死了也不可惜。”

    這可是一石二鳥之計，胥玖算計得如此周全，想來該是要準備動手除了燕王。

    “今日這菜倒是不錯，可就是……這麼燙讓本宮如何動筷？”

    一筷子熱食入口，太子胥玖瞬間被燙得吐了出去，面對一桌子美味直接倒了胃口。

    “長生，你何時這般不仔細了，這麼燙口的菜，你竟敢夾給本宮吃？”

    長生嚇得立刻請罪，伸手去撤菜時，卻愣了一下，菜分明已經微微發涼，又怎麼會燙著太子殿下？

    “殿下，這菜……”

    “還不撤下去，今後本宮不想再看見這樣的東西，這一盤不錯，讓人再送些過來。”

    太子所指，乃是一份魚生，如此腥冷之物，原本以他的孱弱身子根本不會碰觸，沒想到如今身體起了變化後，竟然會這般喜愛。

    “是，殿下，屬下立刻去安排。”

    撤菜時，長生經過胥玖身側，赫然發現他耳後的黑色漩渦越發凝實，甚至已經生出數條黑線隱隱有向顱頂攀升的跡象。

    “殿下，道長那邊……”

    心有疑惑，長生多嘴問了一句，引起了胥玖的反感。

    “長生，本宮怎麼不記得你以前這麼多話，道長的事也是你能管得的嗎？下去！”

    “屬下失言，請殿下恕罪。”

    主子身體雖然確有好轉，可這性子卻是越發的乖張，陰晴不定得讓人心生畏懼，忠心耿耿的長生也很是無奈，只得告罪退了出去。

    “道長，你可不要讓本宮失望啊，否則……就算你是本宮的親人，多殺你一個又有何妨。”

    伸出筷子夾起面前腥冷的魚肉送入口中，不知不覺間，閉目咀嚼美味的胥玖竟是顯露出一絲猙獰。

    城郊別院。

    胥玖口中的那位道長正端坐高位，一言不發地看著地上抖如塞糠的兩人。

    “宋夜敗了，如今你也敗了，琳琅，你欠本尊一個解釋，說吧，今日本尊給你機會。”

    宋夜微微抬頭，偷偷看向前幾日還在嘲諷他的琳琅，心中除了恐懼，並沒有多少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