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敷衍的說法，艾寶寶可不依。

    “師父不告訴我也可以，那就隨我一起去見禹王哥哥吧。我和禹王哥哥提了好多次桃山的事情，他老是半信半疑的，如今見了您，總算是可以證明我沒有說謊了。”

    如此提議，桃山仙人更做不到，神情不免有些傷感，對著艾寶寶開口拒絕，“為師暫時還不能見禹王，丫頭，師父有不得已的苦衷。”

    艾寶寶哪裏肯就這樣算了，爲了知道真相，她纏著桃山仙人，故意耍賴起來。

    “師父若是不說也不去，那艾寶寶可沒臉再回禹王哥哥那裏了，不如跟著師父，或是我自己一個人回桃山算了！”

    說要作勢要走，桃山仙人急忙攔下了她，思量一番，還是決定將真相和盤托出。

    “小丫頭，這脾氣沒有半點長進啊，過來坐下，師父將這些年的過往，全都告訴你。”

    艾寶寶隨桃山仙人一同坐在樹下，只見桃山仙人並沒有直接開口，而是揮了揮衣袖，空中瞬間降下一場比艾寶寶在宮中所為還要更加壯觀的‘桃夭’。

    “哇！師父，真美呀！”

    “是很美，就像當年師父與那人的初見一般。”

    桃山仙人陷入了深深的回憶，將自己二十三年的過往娓娓道來。

    “丫頭，你不是想知道師父的名諱嗎？今日為師告訴你。”

    艾寶寶託著腮，趴在桌上，全神貫注地聽師父說話。

    “師父名喚洗源。二十三年前，還只是在桃山上跟隨你師祖修行的一個小道姑，忽有一日，誤入桃山的人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改變了我這一生的命運。”

    “那人是誰？”

    艾寶寶很是好奇，搶先提問，看向桃山仙人時，竟是發現她眼中有光。

    “你這丫頭，好好聽師父說完，別打岔！他……他是是當今的皇上。”

    “什麼？！皇帝伯伯？你們早就認識？”

    桃山仙人並未理睬艾寶寶的提問，而是自顧自說了下去。

    “當年，他是少年帝王，風度翩翩，英武不凡，誓問哪個女子會不動心？”

    桃山初遇時，一顆野桃便成了他們相識的契機。

    “姑娘，桃子甜嗎？”

    “我……我沒吃過，師父說，修道之人不能貪圖口腹之慾。”

    “亂說！真甜，我試過了，這個給你！”

    “師父……”

    聽見艾寶寶的呼喚聲，纔將桃山仙人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後來呢？”

    “他待師父好，是那種和你師祖待為師不一樣的好，於是，師父義無反顧地跟著他下了山，入了宮，成了他當初最為寵愛的珍貴妃，可惜，做這一切的時候，師父卻忘了你師祖的告誡。”

    初嘗情愛滋味，艾寶寶能夠體會師父當時的幸福。可看師父的臉色，這忘記告誡所受的懲罰，定然是沉重的。

    “為師原是命定的修道之人，一旦亂了紅塵，終究是要遭受天譴的。可這天譴，竟然應在了師父的親生兒子身上，這讓為師如何能接受。”

    天空中紛紛揚揚的桃花已然落盡，天色也漸漸陰沉下來，像是預示著結局的慘淡。

    “自那孩子出生，我發現他命格缺失，逢難必死，在宮中師父想盡無數辦法都不能化解。作為母親，為師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孩子此生受苦。”

    桃山仙人眼中的悲哀清晰可見，彷彿那日的分離情景還在眼前。

    “萬般無奈下，為師只能丟下皇上與初生的孩子，回桃山求你師祖，替那孩子施了逆天改命之術。”

    “逆天改命？當真有這般的神奇之術？師父定然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吧。”

    這般術法，艾寶寶也只是偷偷在師門秘籍中看過，具體內容已然不詳。

    “做這一切乃是違背天意，自然是要付出相當的代價，這代價便是……為師必須守在桃山，直到贖完己罪。”

    聽完一切，艾寶寶所關心的唯有禹王胥玄。

    “師父，您的親生兒子就是禹王哥哥？”

    對這一點，桃山仙人不必再隱瞞，直接點頭承認下來。

    “那，尋您讓我下山嫁給禹王哥哥，也是想讓我替您照顧禹王哥哥嗎？”

    “是……算是吧！丫頭，委屈你了。”

    桃山仙人說到這兒，抬眼看了面前的艾寶寶一眼，有些話終究還是咽回了肚子裡，並沒對她說盡。

    “丫頭，別怪師父，終究還是時機未到。”

    桃山與皇家的淵源，終是說了清楚，可艾寶寶此刻又開始有些鬱悶，不知回去後該要如何面對胥玄。

    “丫頭，師父的事與你無關，你不需要操心這麼多。師父只要你好好跟在禹王身邊，替師父好好照顧他便好。”

    “師父，寶寶都明白，只是這樣的話，我嫁給禹王哥哥當真好嗎？”

    不論什麼原因，師父都丟下了禹王哥哥二十年，若是讓他知曉真相，不知道他能不能諒解師父，接受自己。

    “那你喜歡他嗎？”

    “喜歡自然是喜歡的！就是不知道禹王哥哥喜不喜歡我……”

    桃山仙人偷偷一笑，這丫頭還真是後知後覺。

    自己在暗處觀察兒子多時，遇到艾寶寶之前，這小子何等冷心冷情，如今能讓艾寶寶跟在身邊百般呵護，還不是有情？

    此事，也就是艾寶寶這小丫頭看不出來。

    “喜歡就夠了！丫頭，師父跟你保證，禹王對你也是一樣。”

    艾寶寶歪著頭略想了想，對師父這般篤定的言辭還是持懷疑態度。

    “時候不早了，快些回去吧，萬事小心！就算師父在京城中，也不便常常出現，有些事情還是隻能靠你自己。”

    桃山仙人來去匆匆，只留下艾寶寶一人在原地唉聲嘆氣。

    “師父呀師父，您說得倒是輕鬆，等我回去要怎樣面對禹王哥哥嘛？”

    夜色漸深，艾寶寶獨自離開桃花源，返回禹王府。

    至於桃山仙人的去向——

    “你這又是跑去了哪裏偷懶？快點過來幹活！”

    青衣宮女跑得氣喘吁吁，一進門還是被管事的麼麼逮個正著。

    “沒……沒去哪，立刻就幹活。”

    面前一大盆衣服堆積如山，青衣宮女不禁有些愕然。

    這哪裏是在贖罪，分明就是自討苦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