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告老還鄉
枝枝聽了,小眉頭一皺,“那孃親,要不然還是換一套吧。”
蕭流逸明白枝枝想說什麼,無外乎是擔心搶了未來皇后的風頭。
可是,且不說皇后如今還是沒影的事兒,就算是將來蕭璟聿娶了皇后,那又能如何?
枝枝貴為一國長公主,難道連件合乎規制的禮服都穿不得了?
“無妨,枝枝不必擔憂,這件禮服合乎規制,只是做得稍精美了些,算不得什麼。”
蕭流逸拉著她的手,笑著說,“孃親還想看我的枝枝穿得漂漂亮亮的出現在大家面前,到時一定會有很多人豔羨孃親有這麼美麗、懂事、又優秀的女兒。”
對於封枝枝為長公主,前朝不是一點異議也沒有,但是枝枝參與賑災、滅叛軍,這些都是鐵一般的事實,這些人沒得挑,哪怕不服也只好捏著鼻子認了。
散朝後,有人急匆匆跑至馬丞相面前。
最近也不知怎的了,馬丞相總是沉默寡言,尤其是在朝堂上,下朝之後也是匆匆離開回府,一刻也不在外停留。
若非如此,他何至於不顧形象追趕相爺呢。
心裏抱怨著,嘴上也不停,追上馬丞相之後,也不等馬丞相問,就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無外乎就是枝枝曾經為奴,如今被找回了皇家封一個郡主也就罷了,怎堪長公主之尊呢。
馬丞相面如表情的聽他說完,站在自家馬車旁邊,回問了一句,“那你覺得你配得上如今的位置嗎?”
說完,就踏上了自家馬車,絕塵而去。
留下那人臉一陣青一陣白的站在原地,最後啐了一口離開。
馬丞相剛一回到府中,馬伕人就出來了,她輕輕替丈夫脫下手中的外衣,遞了一杯熱茶。
“夫君,我們要不還是……”
馬丞相默然無聲,一隻手遮著眼,不知在想什麼,馬伕人嘆了口氣,握住他的手,“不管如何,我都會陪著夫君。”
馬伕人只感覺手中力道慢慢加大,最後握得手生疼,可她一言不發,只是用另一隻手輕輕柔柔的替馬丞相按摩著額角。
最近京城中委實發生了不少事,先是賀延安並著新晉武安伯林彥青剿滅了邊疆叛軍,再是大長公主真正的女兒被找了回來賜封太和長公主,最後也是讓馬丞相失去一切鬥志的事情——外孫,無憂去世。
沒人知道這件事是否和皇帝有關,但是他們能肯定皇帝一定掌握了關於他們反叛的一部分證據。
無憂的死亡讓馬丞相一派的人都很是茫然,未來之主沒了,那他們還要繼續嗎?
馬丞相比旁人更加清楚,大勢已去,他本以為還可以走到最後,和皇帝進行最後的大位之爭,可如今,全都化爲了烏有。
皇帝,已然站穩了腳跟。
深夜,丞相府書房的油燈燃到了天亮,第二日一早,馬丞相就進了宮。
丞相一派的人收到訊息,精神振奮許多,看來馬丞相是準備向皇帝進言撤回長公主冊封了。
馬丞相進了宮,在御書房待了許久,出來時面色忽然就感覺蒼老了許多,背也微微有些佝僂。
他抬頭望著紫禁城頭上的這片天,半晌嘆了口氣。
馬丞相向陛下遞了摺子,要告老還鄉。
誰也沒有想到馬丞相會用這樣的方式退出權力的角逐,朝野上下一片譁然,向來效忠馬丞相的人更是無法接受,跑到了丞相府要見馬丞相。
然而所有人都只得到了一句話,時也命也。
竟然認命了!
丞相派的人只覺得滿心荒唐,要認命為什麼不在陛下登基之時就認命?騙得眾人追隨後,卻告訴大家他放棄了,那之前做的算什麼?
他們走上這條路的那一天就知道失敗絕不會有好下場,馬丞相認輸,他們這些人又該何去何從?
這一切,馬丞相都沒有向他們解釋半句,陛下准奏的第二天,竟然就收拾著離開了京城。
無憂去世的訊息還是在好些天以後才被眾人知曉的,可是對他們來說已然沒什麼意義了。
這場盡心謀劃多年的謀反,就以這樣滑稽的方式結束了,那天在御書房的談話除了蕭璟聿和馬丞相再無人知曉。
江珧謀害枝枝的真正原因也被掩埋,無人知曉到底是為何。
蕭璟聿面色複雜,就當江珧是心繫妾室,憐愛庶女吧,別的再不必讓姑母知道了,不然也只是徒增自責。
“陛下,該就寢了。”
蕭璟聿折身,“回乾清宮吧。”
“是。”
作為蕭璟聿即位後冊封的第一位長公主,枝枝的冊封儀式自是盛大無比,更何況,今日還是枝枝十五歲及笄的日子,在冊封儀式的基礎上場面更是隆重。
皇室所有稱得上德高望重的宗族長輩全都蒞臨親場,世家大族也一個不落。
同泰殿中枝枝還在梳妝,離著舉行儀式還有半個時辰,很是不著急。
這幾天伺候枝枝的小宮女比枝枝還要緊張,她看枝枝自始至終一派淡定的模樣。
長公主一點都不緊張嗎?這般想著竟然不自覺將心裏的疑問說了出來。
梳妝完畢,枝枝身著那套華麗非常的禮服,因為太重,不得不被人扶著緩緩走出了宮殿。
路過那個小宮女時,她笑了一下,“因為我一直都是我。”
小宮女沒聽明白,還以為枝枝只想表達她是大長公主的女兒,所以驕傲是刻在骨子裏的。
但是隻有蕭流逸和蘭嬤嬤聽出來了她的意思,她們微笑著和枝枝一同邁步出去。
枝枝一直都是枝枝,從來不會因為身份的改變而改變,枝枝溫柔良善大方,哪怕沒有養在皇家,她也依然長成了一個優秀的女子。
她從不認為自己做奴婢就是低人一等,就是處處不如人,同樣她做了長公主,也不認為自己就高人一等,可以奴役別人。
這樣的想法在大燕國簡直可以稱得上離經叛道,不論嘴上說得有多好聽,貴族夫人們沒幾個是真的手上乾乾淨淨的,也沒人真的就將奴才們當成能平等對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