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延安最後到底是沒說這話，反正想也知道，這是馬州牧故意為之，就算是退也不可能退的回去。

    好在他們人多，一行二十來號人，還都是身強體壯的侍衛兵卒，吃完這點東西輕輕鬆鬆。

    正吃到一半，裡頭成文的房間門終於開啟了，成文睡眼惺忪的揉著眼睛，“吃早飯呢？我也來點，餓了。”

    說著就坐到了桌邊，坐下時和賀延安交換了一個隱晦的眼神。

    早膳用過，賀延安就再次帶著人手出府去了，馬州牧派人遠遠的跟著，看了半天他們也只是在街上閒逛，於是也放鬆了警惕。

    “怎麼樣？”

    “這群山匪將山寨修建在了山的谷底之中，四面都是懸崖，想要從寨門以外的地方透過沒多少可能。”

    “沒看到裡面？”

    “進不去，本來想扮做小嘍嘍混進去，沒想到寨門口有人守著，每來一個都會對比著手中的小冊子看畫像，確認有此人才放行。”

    “如此嚴謹，看著可不像是一群山匪啊？”

    “正是，原先我們猜測這群山匪和叛軍應是有所關聯，但如今看來，賀大人，山匪很有可能就是叛軍，就算不是，也絕不會是簡單的土匪。”

    “在州牧府上再帶上兩天，儘可能摸清楚山寨的情況，再找一個擅易容之術的醫者。”

    “是！”

    外人看著賀延安還在閒逛，不時拿起攤子上的東西問他身邊的姑娘，但其實，就在跟蹤之人放鬆警惕的那點時間裏，二人已然交換完了資訊，也做下了決定。

    之所以會在外頭做這些，是因為成文在小院的房間裡發現了幾個密道，他不知通向何處，就沒有輕舉妄動，只是針對賀延安的保護明裏暗裏又多了好些。

    三天時間匆匆而逝，山寨裡頭的情形還沒摸清，但是時間不等人，不能再浪費下去，好在會易容之術的大夫已經找到。

    於是明面上，一群人向馬州牧請辭，坐上他們備好的馬車就要出城了，誰都知道這是要去調查山匪一事。

    馬州牧苦口婆心的勸導，話裡話外都想讓賀延安別去冒險，再待上幾天就打道回京，到時候回稟聖上事情已經解決，誰又能知道呢？

    賀延安只做不知，當自己是個木頭樁子，一心為公，義正嚴詞的拒絕了馬州牧的好意，還勸誡馬州牧要對朝廷對百姓負責，不可糊弄了事。

    馬州牧被氣了個仰倒，差點有個好歹，送瘟神一般送走了賀延安。

    “你看到他的臉色了嗎？真的好好笑哦！”枝枝坐在馬車裏，忍笑忍得極其辛苦，待馬車離州牧府遠些，實在剋制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賀延安也笑了起來，笑容淺淡，“這位馬州牧城府不算多深，之前的舉動估計是上頭有人在給他出主意。”

    “難怪。”枝枝輕點小腦袋，恍然大悟，“都姓馬，會不會是那位？”

    “就是他。”賀延安肯定了她的猜測。

    馬州牧本名馬俊，是馬丞相的本家兄弟，年紀不小，政績平平，能坐上一方州牧的位置，馬丞相顯然沒少出力。

    只是，賀延安想不通的是，這裏距離叛軍如此之近，照理會是馬丞相極為重視的一個地方，怎麼會派馬州牧這樣的人來守呢？

    馬丞相不是這麼不理智的人，就算是幫扶本家，怎麼會拿這裏來幫扶？

    “說不定馬丞相根本不知道呢？”

    賀延安回神，才發現自己把心中的疑問說出了口。

    “……怎麼會？”

    馬丞相如此精明，主家藉着他的權勢，不僅安插自己的人，還間接破壞了他的計劃，他會一點都不知曉？

    “會的呀，我去過丞相府，和馬伕人見過好多次，無意間聽到過馬伕人向嬤嬤抱怨，主家常常擅作主張，因著怕被馬丞相拋棄，所以無論什麼職位都要安排上自己的人才放心。”

    枝枝回憶著，雖然當時馬伕人瞧見她來了，立時就住了嘴，但還是被她聽見了。

    原來如此，有了這一層那這些違和之處也都有了解釋。

    賀延安還真不知道有此事，他有自己的探子，馬丞相也有，要想打探到丞相府的訊息不容易，這等訊息就更無從得知。

    這還真是一個好訊息，起碼他知曉該從何處下手瓦解馬丞相的勢力了。

    將這點記在心中，晚上書寫在密摺上和近來打探到的訊息一併送回京城，可以與蕭璟聿雙管齊下打擊馬丞相。

    馬車駛在官道上，很快就出了邊城範圍，再向北就是匪寨所在了。

    賀延安掀開車簾，喊了停。

    “換上衣物，我們扮做富商前去。”

    他從車廂底座抽屜中拿出了一套衣裙遞給枝枝，自己也下了馬車尋了個地方換上。

    不一會兒，眾人就換好了，重新坐上馬車，騎上馬出發。

    “為什麼要換衣服？他們和馬州牧還有京城都有聯繫，不是都知道我們的身份了嗎？”

    孫西倒是沒換，她的衣服本身就無甚差錯，只是她很疑惑。

    “我們這是給叛軍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抓我們。”

    他們不知道匪寨裡頭名為山匪實則是叛軍嗎？叛軍不知道他們這群人名為富商實則是朝廷派來的欽差嗎？

    不，他們雙方都心知肚明，可是不扮做富商，他們是無法進入匪寨的。

    叛軍將計就計將他們當成富商抓走，就算是死了，也賴不到山匪身上，畢竟殺朝廷命官和殺普通人的刑罰可大不相同。

    朝廷也不會爲了普通人就貿然選擇出兵剿滅山匪，馬州牧就能名正言順的拒絕下令出動守城衛。

    所以，他們一行人扮做富商，對叛軍來說百利而無一害，而他們也需要進去山寨內部。

    算得上是，“兩全其美”！

    枝枝給孫西一點一點解釋透了，換來小姑娘佩服的眼神。

    賀延安是和枝枝提過的，但是沒有解釋的這麼清楚，枝枝完全是自己想到的，她真的很聰明。

    他讚賞的眼光讓枝枝高興起來，小表情驕傲又可愛，若不是還有一個孫西在，賀延安早就不剋制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