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延安忽視了孫西不雅的動作，沉吟點頭，“他這就是陽謀，也是逼迫，匪就在這裏，也明著告訴我們這群山匪和叛軍關係匪淺，我們這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沒錯，而且，他還這般宣揚，告訴百姓我們就是專程來滅匪的，如今這山匪，我們必須得滅，若是做不到，便會讓百姓對朝廷失望，這無疑是給叛軍增加力量。”

    枝枝小眉頭蹙得死緊，言語間都是擔憂和生氣，賀延安伸手撫平她眉心。

    “別擔心，會有辦法的。”

    “嗯！”枝枝點頭，真的就鬆了一點勁，可見對賀延安的信任之深，只要他說，她就願意相信。

    “這一路上匆匆趕路，大家應該都不輕鬆，先各自回房休息去吧，明日成文帶幾個人先去探探這座匪山。”

    眾人點頭，確實有些累，四散開來，進了房間。

    孫西還想跟著枝枝一同進房間，卻被賀延安攔住，“你先進去休息，枝枝一會兒就回來。”

    “好。”孫西什麼也沒問，應聲推門進去了。

    “怎麼了？”枝枝抬眼看他，滿眼疑惑。

    “你和我來。”賀延安將她拉入自己的房間，桌上擺著一個小包袱，他開啟後，從裡頭拿出一件腰帶和一支小巧的袖箭。

    “枝枝，把這些都帶上。”

    賀延安細細同她說了這兩件物品的用途，“你帶上我纔好放心些。”

    “那你呢，你也帶了嗎？”

    枝枝拉住他的袖子，問他。

    “當然，你看。”

    賀延安露出手臂給她看，枝枝這才放心，只是她沒有注意到，賀延安的這支袖箭和她的明顯就是一對。

    賀延安也沒告訴她，這點小心思就不必要說出來了。

    枝枝沒傻到問為什麼不給所有人都帶上，她很明白，這個隊伍裡最弱的就是自己了，其次是賀延安，只有他們兩個沒有武功，就連孫西小姑娘也是要比他們強很多的。

    第二天，天色未明，幾道黑色的人影順著牆邊翻過。

    不過片刻，就消失在夜色中，小院仍在沉眠中。

    天色大亮之時，小院門被敲響，孫西剛晨練完，拿帕子擦拭額頭的汗，然後纔不緊不慢的去開門。

    “孫姑娘，賀大人可起了？這是府中為賀大人特意準備的早膳，您看這就端進去？”

    來人是州牧府的大管家，他身後還跟著五六個婢女，手裏皆提著一個大大的食盒。

    “賀大人一早便帶著人出去了，說是想看看這邊城的風景，應該很快就要回來了，您先進來吧。”

    孫西態度上倒是挑不出一絲毛病，可就是叫大管家如鯁在喉。

    看風景？這話一聽就是隨口敷衍，這麼早邊城幾乎看不見幾個人出來，能有什麼風景可看？滿地的風沙？

    “多謝孫姑娘，聽聞賀大人之前來過一次邊城，如今也算是故地重遊了。”

    大管家呵呵一笑，領著婢女將食盒裏的早膳全部拿了出來擺在桌上，整整鋪滿了一個桌面，令孫西咂舌不已。

    乖乖，一個早飯而已，大戶人家居然這麼大排場！

    倒是成武皺起了眉，“大管家，這於禮不合，再者邊關苦寒，百姓尚且不能飽腹，我們作為朝廷官員，實在不敢、也不該如此浪費，還請大管家收走吧，只消給我們一些粥即可。”

    大管家嘴角僵住，不過一瞬又恢復了自然。

    心中卻在冷哼，武夫就是武夫，說話不懂得委婉，這番話下來叫不知情的人聽了還以為他們馬州牧不體恤民情，成天鋪張浪費，吸百姓的血呢！

    “成小將軍不必客氣，其實我們也並非日日如此，這不是，”大管家說著露出赫然的表情，“這不是賀大人和兩位成小將軍來了，特意給諸位準備的，晚間再想有如此豐盛，卻是不能了。”

    “畢竟，您也知道，這邊城，確實沒有什麼好東西。”

    成武這才鬆開眉頭，“如此便好，還請大管家替我等多謝馬州牧了。”

    大管家帶著婢女離開後，孫西拍了拍成武的肩膀，“你可以啊，我還以為你會說不過他呢，沒想到你口條這麼流利。”

    哪怕孫西平日裏再大大咧咧的，可她也是個女子，成武不好意思的往後縮了縮。

    摸了摸後腦勺，“我是真的覺得浪費不好。”

    他也是上過戰場多次的人，在邊疆和那些士兵待在一起的百姓生活還要更加困苦，如今陛下登基後，號召士兵閒暇之餘以開墾荒地代替部分訓練，有了地和糧食，情況要好了一些，但是他沒辦法忘記曾經看到的那些慘烈景象。

    因為飢餓和戰火死了太多太多人了，每每憶起，即便他已經離開戰場也總是下意識不敢浪費一滴糧食。

    孫西聽他說完，沉默許久。

    成武以為嚇到孫西了，有些愧疚，到底是小姑娘，他幹嘛要講這些給她聽呀。

    “你很厲害，我以後也會像你一樣。”

    孫西抬頭，對著成武燦爛一笑，決定了，她要做女將軍！

    本朝並無明文律例規定女子不可為官，先皇在時，大燕朝也是先後出過兩位女將軍的，並且戰功卓著，深受百姓愛戴。

    所以孫西說這話還真不是在痴人說夢，只要她敢拼，就能做到！

    成武怔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咧嘴笑出來，“好，到時候我們一起上陣殺敵！”

    “殺什麼敵？”

    賀延安和枝枝從外頭進來，就聽見成武十分有力的喊聲，枝枝好奇的問道。

    “我以後要做女將軍，我會和成武一起上戰場保家衛國，殺敵去！”

    “真的嗎？西西，你好厲害！”

    枝枝啪嘰啪嘰鼓起掌，比孫西本人還要激動。

    她沒問為什麼，只是為小夥伴高興。

    正中央的堂間門開啟，賀延安一眼就看見了桌上擺得滿滿當當的餐食，“怎麼回事？”

    成武拱手，“回賀大人，這是州牧府的大管家送來的，說是特意為我們準備的。”

    “對對，我們本來不想要的，管家說就這一次，以後不會了。”

    孫西嘴饞，生怕賀延安張口叫人給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