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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春宵與嬌娘

    秦原緊抱著醫箱被姑娘們玩笑著包圍簇擁,他的神色越侷促,姑娘們就越覺得有趣。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那麼羞澀的小郎君,來都來了,就放開點嘛,姐姐請你喝酒呀?”

    姑娘如此熱情,可秦原卻緊張得舌頭都快打結了:“我、我不是來喝酒的……我想找人,賀延安賀公子在嗎?”

    眼前的姑娘掩唇巧笑呵氣如蘭:“來這都是找姑娘,哪有找公子的?”

    一番調笑,把一本正經的御醫弄得更是面紅耳赤。

    樓上蕭璟聿看到這場景也笑了,指著下面對賀延安道:“一直都是大夫擺弄病人,沒想到秦原也有被這樣拿捏的一天。”

    “陛下,為人君者不應該這樣看臣子的笑話,秦太醫珍視聲譽纔會反應那麼大,就不要再逗弄他了。”

    “好吧,”蕭璟聿嘴上答應了,但眼裏還有些許失望,轉身對近侍道,“你下去把秦太醫帶上來,動靜小一點別露了身份。”

    近侍抱拳稱諾,轉身下了樓,蕭璟聿和賀延安也回了屋子,等待秦原的到來。

    不多時,驚魂未定的御醫便在近侍的帶領下來到了包廂,進門時還狼狽地被門檻絆了一下。

    “哈哈哈,秦太醫今天經歷的事是不是比看好幾個疑難雜症還頭疼?”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秦原抬頭一看,更是傻了眼:“皇、皇皇……”

    蕭璟聿抬手製止了他:“出門在外,叫我王公子就行。”

    可是秦原還是堅持把那句話給說完了:“皇上你為什麼會在此煙花之地,這不成體統啊!而且要是染了花柳病怎麼辦?大月朝的江山社稷可都繫於您一身呀!”

    蕭璟聿有些羞赧地低下了頭,還撓著下巴咳嗽了兩聲:“愛卿,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對,我也想知道,陛下何為起了這個雅興。”一旁的賀延安也跟著幫腔,讓蕭璟聿額上的冷汗越冒越多了。

    “……我是看書上說的,青樓聚集著三教九流各階層的人士,資訊交流更是發達,所以想到此體察一下民情……”

    “是哪本書說的?”

    “呃,江湖秘話……”

    “看來得和徐閣老建議清點一下御書房的藏書了。”賀延安揉了揉眉心,然後對旁邊正氣凜然的秦原道,“秦太醫不必太擔心,陛下到此只是喝了些酒,沒有什麼逾矩行為。”

    秦原總算鬆了口氣,然後那個緊急任務再次衝入了他的腦內:“對了!賀公子,我是有事來找你的!”

    賀延安也很驚訝:“找我何事?”

    秦原記得王四的叮囑,不敢輕易在那麼多人面前談起,蕭璟聿看出了他的意圖,擺手道:“你們有什麼想說的就自便吧,我也準備回去了,不然真鬧個貽笑大方。”

    秦原道了一聲謝,把賀延安拉到走廊拐角的僻靜處,壓低聲音道:“賀公子,不好了,你讓我去看的那位病人中了奇毒,而且已經毒入肺腑,時日無多了。”

    賀延安心底驟地一緊:“怎會如此?他不是足疾嗎?中的什麼毒?”

    “這我一時半會兒也弄不清,那毒性極隱蔽,平日不會發,但會使人乏力易困,若以藥酒催之,則命不久矣。我想給他仔細診治,可他堅決推拒,只要求能見你一面,應該有重大的事要說。”

    聽到這,賀延安再也等不下去,轉身急急離去,連蕭璟聿喚他都沒有理會。

    “這到底是怎麼了?”蕭璟聿疑惑地嘟囔,“我從來沒有見過賀卿那麼着急的樣子。”

    秦原籠統地回道:“是賀公子託我診治的一個病人出了狀況,人命關天,所以他也來不及向陛下此行。”

    “原來如此,”蕭璟聿回頭對近侍道,“你明日帶一樣禮物送到賀府慰問,願賀卿掛念的人早日康復。”

    秦原擦了擦汗,心裏暗想這下誤會大了,不過比起繁瑣的解釋,這樣或許還算比較好的結局,而那位老伯也真是幸運,居然能得到當今天子的問候。

    賀延安一走,加上又來了個正經到刻板的秦太醫,蕭璟聿覺得待著也沒什麼意思了,帶著近侍轉身下樓,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一個想法閃過,忙回頭向秦原問道:“是賀家的哪個人有恙?難道是枝枝姑娘?”

    蕭璟聿語氣緊張,令秦原怔住了一瞬,而後據實道:“不,枝枝姑娘沒事,是一位老者。”

    蕭璟聿這才鬆一口氣,雖然查出來枝枝並不是他心心念念要找的人,但那張與姑母肖似的臉和她的才華,還是讓他十分牽掛。

    “喲,是哪位姑娘讓公子這般掛念?連我們樓裡那麼多鶯鶯燕燕都入不了您的眼?”

    一個細軟嬌媚的聲音闖入耳中,蕭璟聿轉身一看,樓梯角站著一位風姿綽約的美人,正搖著團扇衝這邊笑。

    秦原一見那姑娘,剛纔不堪回首的記憶又冒上來,連退兩步差點摔倒在樓梯上,引得嬌花巧笑連連。

    得見此景,蕭璟聿也起了玩心,讓左右不要插手,上前把秦原半拖半拉地帶了下去。

    “姐姐的風華當然是沒有人可以忽略的,你看,這小子都不敢看你就是明證,怕看一眼魂魄都被攝走了。”

    這話逗得姑娘很開心,但是秦原卻窘迫無比,只能把通紅的臉執拗地轉過去。

    “這位公子害什麼臊?”姑娘笑著說,“食色性也,難不成你以後和娘子入了洞房,還那麼忸怩?”

    “怎麼能一樣呢?”秦原又氣又不敢大聲呵斥,“娶妻要經三媒六聘才合規合理,這、這種地方怎麼能比?”

    姑娘柳眉一挑,顯然有些不悅:“我們這兒怎麼了?我們這地方不用講那麼多規矩,反倒是最遵循性情的地方,不少達官貴人在家裏被規矩纏得受不了,來這找心心相印的紅顏知己。”

    “呵,說什麼性情,只不過是耽溺皮相罷了。”

    “好了好了,都別吵,”蕭璟聿有些頭大,他現在後悔讓姑娘來調戲秦原了,“你們一個看重至情至性,一個要守規矩責任,都沒有錯嘛。”

    那姑娘冷然一笑:“那這抉擇要是擺在公子面前呢?你是選性情還是責任?”

    “我……我,就不能兩個都要嗎!誰說明媒正娶的夫人不能交心傾情?”蕭璟聿抬起頭,雖然這是一個充斥著虛情假意的場所,但他這句話是出自肺腑的。

    他爲了失蹤十幾年的表妹長寧郡主不肯娶親虛懸後位,既是對姑母的一家的愧疚,也是自己心底真心實意的承諾。

    姑娘被他的回答驚住了,可看到那張稚氣未脫的臉和賭氣一樣的神情,又豎起了扇子,輕笑道:“奴家不是不信世間會有此雙全之事,但公子如今說這話,恐怕還早了一些。”

    說完,她福身施禮款款退下,蕭璟聿被莫名教訓了一臉,也很鬱悶,拖著秦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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