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沐梅兒彎彎繞繞兜了一大圈兒，總算是說了實話，趙稚心頭卻依舊沒有半分動容，眉頭狠狠皺了皺，當著她的麵便扯起嘴角冷笑。

    當真是將沐梅兒的一張臉撕得稀巴爛，一丁點情面也沒留下。

    沐梅兒暗戳戳狠狠瞪了沐青璃一眼，卻依舊心有不甘，可又不知應當如何開口。

    只好一把扯過沐落言呆愣愣地站著，想耗到趙稚心軟為止。

    可趙稚卻不想再與他們姐弟糾纏分毫，“沐小姐還是回去吧，憑令弟的頭腦資質，我就算幫了也是白幫，他就算進得了門，也留不到最後，與其到時候被趕出書院，丟盡顏面，還不如乖乖下山另謀出路。”

    眼瞅著沐梅兒一副鐵了心死纏爛打的模樣，趙稚恨得立刻吩咐人立刻拿棒子將他們打出去。

    可她怎麼說也是個大家閨秀，便只好忍下心頭怒意，冷冰冰說道。

    “妹妹，這院子裡天寒地凍的，實在冷得慌，不如隨我去屋裏坐坐。”

    說罷，不等沐梅兒開口，趙稚便轉頭看著沐青璃，慢悠悠說道，神色語調相當溫柔，像是恍然間換了個人似的。

    見狀，沐梅兒氣得肝兒顫，就連心尖兒也跟著一抽一抽的疼，恨不得直接衝上前去，一把擰斷沐青璃的脖子。

    可是又不敢太過放肆，於是乎，只能忍氣吞聲地拉著沐落言轉身離開。

    雖說十有八九秦書衍不會收下沐落言，可他莫說是在這石頭莊，就是放到朝堂之上也是響噹噹的人物。

    沐梅兒自然不會，蠢笨到做出絕自家後路的事兒來。

    “沐青璃，你給我等著，本小姐今日所受的恥辱，來日定讓你加倍奉還！”

    出了祿山書院的大門，沐梅兒扯著沐落言臉色鐵青的走到馬車前，一雙眸子直勾勾盯著遠方，咬牙切齒的恨道。

    “姐姐，這……這可如何是好？咱們回家如何從地裏交代？”

    沐落言像只小雞崽似的縮在一旁，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一般，哆哆嗦嗦地衝著沐梅兒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天資愚鈍，沒有慧根，人家纔不肯收，你若是能學得聰明些，我又何苦受這份罪？”沐梅兒憋了一肚子的氣沒處撒，沐落言卻像蠢豬似的，偏偏往視窗上撞。

    話纔剛出口，便被狠狠地一頓數落。

    被親姐罵得狗血淋頭，沐落言心頭委屈至極，當即便皺起眉頭，撅著嘴巴，露出一臉苦相。

    “你……你當我願意如此，書本上那些的詩啊詞的看了千百遍，可就是記不住，我……我有什麼法子？”

    沐落言越想越覺著委屈，忍不住抬起頭衝着沐梅兒吼道。

    一不小心用力過猛，連嗓子都吼劈叉了。

    沐梅兒見狀自是怒火中燒，猛的抬起手，恨不得啪啪甩這個不爭氣的東西幾個大耳光。

    可又怕來來往往的人指指點點看笑話，於是乎只能硬生生忍住，轉頭拂袖而去。

    “姐！你莫要把我扔下！等等我！眼瞧著天就要黑了，我……我害怕。”

    眼瞅著車伕趕著車就要走，沐落言頓時慌的神兒，哪裏還顧得上體面，跌跌撞撞的便朝著沐梅兒追去。

    生怕自家姐姐一愜氣，真的把自己扔在這荒山野嶺。

    “我沐梅兒怎麼有你這麼個不爭氣的弟弟，你哪怕及得上祁家那小兒子的十分之一也好啊，我也用不著如此低聲下氣的求人！”

    沐落言好不容易追上馬車，連口氣都還沒喘勻，就又被沐梅兒戳著腦門子數落了一頓。

    沐落言憋了一肚子的怨氣和委屈，好幾次忍不住想要頂嘴反駁。

    可又害怕沐梅兒下狠手，於是乎只能硬生生忍著，連大氣也不敢出……

    “姐姐天色已晚，我們得回去了，離辭以後就交給你照看了，還望姐姐能嚴厲些，對他多些督促。”

    沐青璃和祁離殤又陪著趙稚喝了大半個時辰的茶，眼瞧著天色已晚，才迫不得已起身告辭。

    趙稚也是一副依依不捨的模樣，扶著香菱的手，一直送到大門口才肯罷休。

    沐青璃望了望祁離辭，難免有些擔憂，忍不住囑咐趙稚。

    文言趙清志，哪裏會拒絕，只連連點頭，“妹妹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照看好離辭，絕不會讓他冷著餓著，至於學業，孩子一瞧是個頂聰明的，端端不會讓人操心。”

    趙稚抬頭看著沐青璃和祁離殤，隨即緩緩開口，說著又轉過頭瞥了祁離辭一眼，話裡話外滿是讚賞。

    “不管怎麼說，還是得勞煩姐姐多費心，如今天氣寒涼，姐姐一定要多保重，我若是得了控，定會多多上山來看你。”聞言，沐青璃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囑咐了趙稚幾句，讓她平日裏要注重保養。

    畢竟趙稚的話說得沒錯，祁離辭天資聰穎，定力超凡，實在沒什麼好讓她憂心的。

    反倒是趙稚，喝茶的時候便時不時咳嗽，臉色瞧著也不大好，如今大雪封山，又剛過了年關，還有許多事要忙。沐青璃一時騰不出空來管她的病症，只能囑咐她細細將養。

    “妹妹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保重身子，過去那麼些年，苟延殘喘的也要活著，如今的妹妹妙手相助，身子骨漸漸有了起

    色，我又怎麼會不珍惜。”

    趙稚微微抬起下巴，一把握住沐青璃的手，神色十分激動，言語也誠懇得很。

    見狀，沐青璃頓時放心了許多，忙衝着她揮手道別，“姐姐，快去回去吧，當心著涼，我們這就走了。”沐青璃一面說著，一面縱身跟上車板，隨即又依依不捨地衝著趙稚和祁離辭揮了揮手。

    祁離殤見狀也沒耽擱，立刻便輕輕的揮動手裏的鞭子，趕著灰驢慢悠悠朝前走……

    “你莫要擔心，祁離辭腦子靈光又向來是個省心的，定不會出什麼岔子。”

    回去的路上，沐青璃見祁離殤彎著腰一言不發，以為他是在憂心祁離辭，忍不住開口勸道。

    可誰知某人聽了這話，卻只是轉過頭輕飄飄的瞥了她一眼，眼裏沒有絲毫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