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商名為安土羅，是往返京城和胡地有名的商人，戶部跟他都有些生意往來。

    他一般是從連州進入大水王朝的境內，然後走水路或者陸路，中間經過好幾個州衙，最後來到京城，待上兩三個月就會離開。

    反反覆覆，每年如此，從這一點上倒是看不出問題來。

    今年也是如此，只不過從資料上看，一行人在賀州停留了半個月，八名女子也是從賀州開始跟隨的。

    八名女子一看就是異域人，沒想到不是胡商從胡地帶過來的人，賀州也沒有什麼蠻夷部落，按理來說不該出現異族人才對。

    倒是有一點，賀州距離贛州沒多遠，而贛州這個地方，祁離殤最熟悉不過了。

    何志奇……威海……

    祁離殤隨手伸向一旁，發現空空如也，才意識到糕點都吃完了。

    看著空空的盤子，祁離殤嘴角露出了甜甜的笑。

    夜明走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祁離殤嘴角溫柔的笑意，一時間愣在原地，等他再睜開眼，卻發現祁指揮使依舊是冷冰冰的祁指揮使。

    什麼溫柔都是假象。

    夜明堅信肯定是自己看錯了。

    祁離殤跟著夜明來到了天牢，剛進來，就聞到一股很濃郁的血腥味，他不太舒服的皺了皺眉。

    然後看到架子上被綁著的三名女子渾身是血，在她們的身下，有一大攤的血跡在蔓延著，面前還站著幾個彪形大漢，手中捏著的鞭子正在滴“怎麼下手這麼重？”

    刑部俞大人湊了上來：“祁指揮使不用重刑她們不肯招認，現在已經可以肯定她們全都是死士，是被某些人培養出來刺殺皇上的。

    祁離殤眼眸裡面閃過一道寒光，正要開口，守在一旁的錦衣衛覺得不太對勁，把手放在女子的鼻子下探了探，“大人，她已經死了。”

    “將她的屍體和之前幾名女子的屍體暫時放在一起，等全部審問完了之後再說。”

    話落，有人上前將死了的女子拖了出去，另外兩個被綁在架子上的女子，勉強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然後身下流的血又多了一些。

    “……”祁離殤覺得另外那兩個應該也不太行了。

    “她們都招認了什麼？”

    梅大人將他引到一旁說道：“我們用了酷刑，但是這群女子嘴巴厲害的人，她們只說她們是自小被人訓練的殺手，此次來京城從一開始就是衝着皇家拍賣行來的。”

    “所謂的胡商抵債都是假的，有人讓她們潛伏在皇家拍賣行，等到皇上來的時候，趁機刺殺。”

    俞大人哀嘆一聲，一臉後怕的說道：“幸虧事情被捅了出來，否則皇上若是去了皇家拍賣行，怕是真的要出事。”

    畢竟誰能想到看起來嬌滴滴的歌姬竟然是殺手呢？

    本來梅大人和俞大人只以為是一件小事，可越審問越覺得不對，一直到發現她們的目的。

    兩人都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得想，幸虧皇上沒來。

    錦衣衛的監牢是翻找著刑部建設的，甚至比刑部本家還要好上幾分，四周畫着鬼怪蛇神，幽暗的燈光，稀奇古怪的刑具。

    說是十八層地獄也不為過。

    祁離殤用帕子擦了擦鼻端，問道：“你們覺得還能問出什麼來嗎？”

    俞大人和梅大人皆是搖了搖頭。

    “既然問不出什麼來了，就不必耗著了，給她們個痛快吧。”

    祁離殤沒有壓著聲音，不少人都聽到了。

    話落，能夠明顯感覺到一直緊繃着的兩名女子最後一口力氣卸了下去，其中一個人還沒有等到被拖下去，就已經斷了氣。

    最後一個則是被夜明抹了脖子，也算是給了她解脫。

    錦衣衛的辦公房間，祁離殤和兩名刑部官員對立而坐。

    “有人查到胡商曾經在賀州停留了本月之久，八名女子就是他從賀州帶來的，我已經讓人去賀州調查了。”

    來之前宋棲元曾經提醒過他們，一切都聽從錦衣衛的安排，他們只負責審問犯人，一切調查的事情，都有錦衣衛來負責。

    再加上這幾年，錦衣衛和刑部的合作也一貫都是如此，錦衣衛負責抓人，他們負責審問，然後定罪。

    所以對祁離殤的這個安排，二人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祁指揮使，八名女子曾經在皇家拍賣行停留了有一段時間，我們覺得有必要將皇家拍賣行裡的人全都調查一遍。”

    “就算查不出什麼來，之前所有的人都應該換掉，畢竟皇上可是會時不時的過去，若是還有潛在的殺手，豈不是將皇上的安危置於不顧？”

    事關皇上的安危絕對不能馬虎，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祁離殤宛若深潭的黑眸眯起，抬手壓住了對方的話：“我明白兩位大人的擔憂，現在外面的人都以為，刑部是在調查皇家拍賣行涉及拍賣贓物一事，如果牽扯到殺手，必定會引來關注。”

    “皆時很可能會打草驚蛇，在沒有調查出胡商的來歷和目的之前，皇家拍賣行的人都不能輕易的動，至於換人的事情，內務府會處置的。”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沒有意見。

    皇家拍賣行的人都是皇上的人，他們就算要調查，也得經過皇上的同意，祁離殤不同意，也就代表皇上的不同意外人插手。

    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俞大人和梅大人一前一後的起身，“祁指揮使，我等是奉了宋大人的命令前來審問八名女子的，如今她們都死了，我們也就走了。”

    “兩位大人先彆着急走，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們去調查一下，此事同樣很重要。”一夜未睡，換做是別人早就不行了，俞大人和梅大人倒是不怎麼累。

    “請祁指揮使吩咐。”

    “請兩位以調查皇家拍賣行涉嫌拍賣贓物為由，去調查一下王御史。”

    兩人心中一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俞大人問：“祁指揮使的意思是讓我們查查王御史？”

    祁離殤起身，聲音絕情冷酷，“王御史在朝中算是憨厚老實的人，極少會發表自己的意見，況且他家資不少，不過是一件青銅獅子，何必當眾狀告皇家拍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