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先好生歇著啊，這幾日就住在家中，哪兒也不必去，如今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已說與夫人聽了，不必再刻意隱瞞。”

    祁離殤抬頭瞥了玄越一眼，隨即溫聲說道。

    擔心他會犯倔，非得自個兒出去找落腳之處，還特意叮囑了一番。

    “是！多謝公子！屬下先告退了！”

    玄越見祁離殤書桌上壘著十幾本書，文章也才做了半篇未完筆，猜著他還有事要忙，自然也不會多留，乖乖應聲，隨即便轉身往門外走去。

    出了書房，玄越快步往前廳奔去，本想在躲在暗處偷瞧香菱兩眼。

    結果到那兒一瞧，卻只有沐青璃和劉思娘帶著祁蘭兒在喝茶吃點心。

    見狀他不由得眉心微蹙，夜裏也驟然閃過一絲落寞。

    “既然來了就大大方方出來，別躲躲藏藏的，香菱已經回家去了，姐姐如今有孕在身，需要人細心照看，她不能離府太久，你若是等得急了，就過來嚐嚐這糕點，等著下回再見，若是等不及了，就自個兒去秦家尋她，哎丫頭見你去鐵定歡喜得很。”

    就在玄越偷偷摸摸，轉身準備悄無聲息地離開時，耳邊卻忽然想起了沐青璃帶著些許笑意的聲音。

    “不……不必了，多謝少夫人，我剛纔想起還有些事情要忙，得上街一趟，這點心還是你們留著慢慢吃吧。”

    玄越羞得滿臉通紅，哪裏還敢真的坐過去同他們喝茶閒談，急匆匆揭下兩句話便轉過身往門口奔去，巴不得能趕緊跳出宅子到大街上去。

    沐青璃見狀卻也不及，只是抿嘴笑了笑，便低頭繼續同劉思娘喝茶聊天去了。

    先前她覺著兩人性子慢熱，恨不得挽起袖子衝上去點火，還迫不及待的要往上頭澆油，就希望兩人跟乾柴烈火似的，燃的闢裡啪啦的。

    可被香菱被她幾句虎狼之詞嚇得香羞答答離開之後，她便忽然想明白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

    尤其是這男女情竇初開之時，溫吞有溫吞的法子，熱烈有熱烈的法子，旁人插不上手。

    所以她也就不想在旁邊摟苗助長了，畢竟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若是他非得橫插一腳，不僅CP磕不成，說不準還會害得人家錯失一段金玉良緣。

    若真是這樣，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去了……

    接下來的好幾天裡，香菱都沒再來過，玄越卻像是丟了魂似的，整日裏腦子裏繞來繞去的，都是小丫頭嬌柔明媚的眉眼。

    只是這份日漸濃烈的思念，盡數被他壓在了心底，除了他自己以外無人知曉。

    春試即將來臨，再過幾日所有的考生便要收拾行裝前往貢院，沐青璃忙著替祁離殤打點考試那幾日的吃穿，也就無暇顧及。

    半夜，祁離殤看書看得乏了，慢悠悠踱著步子出了書房回到房裏，本以為沐青璃早已睡下，結果到門口一瞧，卻發現屋子裏竟還亮著燭火。

    推開門遠遠的便瞧見沐青璃弓著身子而站在榻前，手裏不知在擺弄些什麼。

    “行了，我不過去六七日而已，你這包袱都收拾好幾個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遠行千里總比一年半載呢。”

    祁離殤悄摸走近了一瞧，這才發現旁邊已經堆了大大小小好幾個包袱，沐青璃卻還在替自己收拾著棉袍。

    心頭自是感動，卻也忍不住出聲打趣似的阻攔道。

    要是他扛著這大包小包的東西進貢院，八成連門檻都挨不著就會被攔下。

    不過六七日而已，卻幾乎將家裏所有的衣裳被褥全都帶上了，很難不讓人懷疑那些包裹裡頭夾帶了金銀或者聖賢文章。

    聽祁離殤這麼一說，沐青璃這才恍然反應過來，這大包小包的堆在一塊兒，著實是多了些。

    “瞧我只想著這天氣還涼，怕你在裡頭凍著冷著，巴不得還能幫你多收拾幾件衣裳，被褥什麼的，卻忘了考試不過短短几日。”

    沐青璃轉頭衝着祁離殤笑笑，眼神溫柔中帶著些許尷尬。

    一面說著又一面低頭將包袱裡已經收拾妥當的幾件衣裳和薄褥子拎了出來。

    “行了，別忙活了，到時候我帶這一個包袱去就已經足夠了，我昨日可是瞧見你往裏頭塞了好幾件棉袍，怎麼着也能對付了今日。

    "

    祁離殤按住祁離殤慌忙忙活的手，抬眼瞥向角落裏的一個青布包裹，溫聲說道。

    說完便拉著沐青璃的手同她一道在榻上坐下。

    “不行，裡頭只有棉袍，沒有褥子，白日裏還好說，夜裏豈不是要挨凍。”

    沐青璃聞言轉頭瞥了那青布包裹一眼，皺著眉頭沉吟片刻，末了卻又猛的搖頭。

    “不打緊的，到時候隨便抱一床褥子給我去便是，用不著收拾的這般仔細，這兩日忙忙碌碌的，若是再不好好歇著，自拍是會累壞了。”

    眼瞅著沐青璃又要起身去忙活，祁離殤連忙拖住她的手，讓她壓根兒動彈不了。

    “還是多帶些吧，你身子方纔好些折騰不得，貢院裏頭缺衣少吃的，若是不準備周全些，在那兒待上個六七日，還不得把人拖垮了。”

    沐青璃掙脫祁離殤的手，一面說著，一面起身扭過頭去繼續收拾。

    祁離殤還想阻止，可看她鐵了心似的，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任由沐青璃照自己的意思收拾準備。

    “你先早些休息吧，明兒就要入貢院了，得趕早。”

    沐青璃見某人坐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瞧著自個兒忙活，眼裏帶著疲色，擔心他明兒個精神不佳，忍不住催促道。

    “你爲了替我收拾東西，已經好幾個時辰連椅子都沒沾一下，我這心裏過意不去，就算是躺下了也睡不安穩。”

    祁離殤扭頭望向沐青璃，疲憊的眸色瞬間添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溫柔而又自責。

    眼瞅著沐青璃不聽勸，他本想幫著收拾，卻又無從下手，害怕自個兒幫不上忙反倒添亂，所以只能在這乾坐着。

    “瞧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不是總說咱們是一家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