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腹中空空
她帶著趙稚從鋪子走時太匆忙,壓根兒沒顧得上管祁離殤的飯食。
鋪子裡又忙得不可開交,兩個夥計也加上祁離殤和劉思娘,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腳不沾地。
所以沐青璃覺著,這會兒某人十有八九,還腹中空空!
秦書衍也是火急火燎的從山上趕下來,估計也沒顧得上。
這會兒就消停下來,她也就忍不住擔心他們兩個大男人會捱餓。
“好好好,奴婢這就去,這就去!”
香菱聽了忙不迭答應,話還沒說完便扭頭往火房奔去。
生怕慢了一時半刻似的。
她也同沐青璃一樣,猜著祁離殤和秦書衍十有八九,打晌午就沒吃東西。
心頭猛的一急,步子也就不知不覺快了許多。
“唉,還有……記得留兩塊給你自己,你從晌午到這會兒,一直在你家夫人跟前忙活,也是滴水未進。”
眼瞅著小丫頭風風火火跑出去,沐青璃心頭暗暗欣慰,連忙又抬起頭去,衝着香菱的背影喊道。
香菱聞言腳步微微頓住,心頭多多少少有些感動,嘴角不由微微一翹。
原本她以為能遇上趙稚這麼個體貼的主子,已經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卻沒想到沐青璃也同自家夫人一般,時時刻刻都掛念著自己,哪怕她只是個位卑言輕的丫鬟。
“是,祁娘子,奴婢知道了。”
香菱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扭頭衝着沐青璃答道,嘴角微微翹起,話裡透著絲絲甜意。
堂屋裏,祁離殤忽然聽見一陣略略沉重的腳步聲,忍不住抬頭,卻見秦書衍正打裡頭出來。
眼裏微微冒起一絲驚訝,忙上前兩步,拱手道,“秦夫子,夫人可好些了?”
“多謝祁公子記掛,已經好些了,說起來拙荊的病還真是多虧了義妹,要是沒有義妹盡心盡力照顧救治,恐怕早已經危重不堪。”
秦書衍拱手回禮,隨即緩緩答道,話裡滿是感激,語調更是誠懇。
“秦夫子這是哪裏的話?青璃與令夫人情同姐妹,如今令夫人有性命之憂,莫說是盡心盡力,就算是彈精竭慮也是理所應當。"
祁離殤知道秦書衍是真心實意的感激沐青璃,忍不住繼續回道。雖說多多少少有些客氣在裡頭,卻也有那麼三四分真摯。
“義妹若是能治好夫人的病,讓夫人從此免於病痛,秦某自當感激不盡,來日義妹或是祁公子但凡有用得著秦某的之處,那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活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不知是不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秦書衍的語調越發激動,又抬起頭去衝着祁離殤說道,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夫子言重了,我那不成器的弟弟離辭在山上讀書,夫子您每日盡心盡力教導,我早已是感激涕零,哪還能奢求別的。”
祁離殤上前兩步,抬手將秦書衍扶起,隨即笑著回道,話裡話外盡顯謙遜。
雖說祁離殤老早便在在心頭暗暗謀劃,想要藉助秦書衍在朝中的人脈勢力,一步步往上走。
可如今為時尚早,還沒有到用他的時候,所以他也就將心思收斂的好好的,沒有顯露出分毫。
畢竟過早地在人前顯山露水不是什麼好事。
“離辭那孩子本就天資過人,能收他做弟子還是秦某人的福分,祁公子纔不必如此客氣。”
秦某沒想到平日裏瞧著滿腹清高,在這石頭這裏幾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祁離殤,竟能謙虛到如此地步。
不由有些驚訝,默默等了好一會兒才又說道,言語之間滿是對祁離辭天資的誇讚。
“秦夫子過獎了,令弟只不過比常人略略多幾分勤奮而已,天資過人此等誇讚,他怕是承受不住。”
見秦書衍對祁離辭滿口誇讚,作為從小教導他長大的兄長,祁離殤心頭多多少少忍不住欣慰歡喜。
可面上卻依舊未曾顯露分毫。
畢竟是自己家的孩子,別人稱讚幾句尚可,若是自己也跟著往天上捧,多少有些不知分寸。
“無論如何,夫人之事,秦某心內始終感激,有朝一日,祁公子若是有用得著秦書衍的地方,儘管開口,秦某自當竭盡全力為公子達成心願。”
秦霧又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祁離殤是在客套,微微頓了頓,又將方纔的話說了一遍。
沐青璃盡心盡力的救治趙稚,這份恩情他橫豎是會記在心裏的。
他是個讀書人,又是坦坦蕩蕩的裙子,自然有恩必償。
所以不管祁離殤是客套還是什麼,他的報答之心都是真真切切的,絲毫也不摻假。
畢竟自打他娶趙稚過門的那一天起,讓自家夫人無病無痛歡歡喜喜的活著,便是他此生夙願!
如今夙願得償,他自當竭力報答,才能對得起祁離殤的竭心盡力和老天的恩賞。
況且他頭一次見祁離殤,便一眼瞧出此人非池中之物,來日若能得造化,必定是潛蛟出淵,一日化龍。
而此時此刻,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助祁離殤一臂之力讓自己成為他造化的一部分。
“夫子此言在下,在此謝過,夫子乃是大才,來日若是能得夫子相助,當算作在下的福分。”
眼瞧著秦書衍將話說到這份兒上,哪怕是肝腦塗地也要助自己一臂之力,祁離殤也就沒再故意繼續端著裝謙虛,而是坦坦蕩蕩拱手道謝。
至此,一切雖未言明,但秦書衍與祁離殤之間,多多少少明白了彼此幾分。
喂完藥湯,沐青璃也沒急著走,只是坐在床前安安靜靜的守著,盼著趙稚能早些醒來。
所以說她在秦書衍跟前耍了兩三分小心思,可對送親者的心卻是真真切切分毫不摻假的。眼瞅著她睡了好幾個時辰,連眼皮子也沒抬一下,沐青璃雖然嘴上不說,可心頭也難免著急。
“香菱,你說姐姐怎麼還不醒啊?紮了那麼多針,藥也喂下了,怎麼半點不見好呢?會不會是方子不對?藥的效力不足。”
沐青璃越尋思越惆悵,終於忍不住抬起頭去衝着香菱說道,眉頭微微皺著,話裡滿是擔憂。
小丫頭一聽也不禁蹙起了眉頭,“奴婢……奴婢說不清,夫人躺了這麼久,始終不見醒轉,的確讓人心焦,不過好歹臉色紅潤了些,想來了湯藥也是有用的。”
香菱雖然也著急,可眼瞅著綠青璃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也不好再“煽風點火。”只能輕言細語地安慰道。
“倒也是,不過姐姐老這麼睡著也不成啊,得想個法子纔是。”聽了小丫頭的話,沐青璃抬起頭往趙稚臉上瞧了瞧。
悠悠嘆出一口氣,心頭稍稍鬆快了些。
可臉上的惆悵卻半點兒也沒消下去,忍不住皺著眉頭小聲嘀咕。
而就在這時候,躺在床上的趙稚恍忽然聽見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話,卻又聽不清,忍不住輕輕皺眉。
“姐姐,姐姐你醒啦!姐姐你可聽得見我說話?”
沐青璃無意間抬頭正好瞥見趙稚皺眉,頓時又驚又喜,忙不迭拍了拍她的肩膀連聲喚道。
“妹妹,這……這是哪兒呀?我……我這是?”
再沐青璃一聲接一聲的呼喚中,趙稚終於艱難而緩慢的掀開了眼皮,薄唇微啟,十分艱難地開口。
“這是我家,鋪子里人太多,吵鬧得很,我怕他們擾了姐姐清靜,就和香菱一道帶著姐姐回了這兒。”
沐青璃見狀朝著趙稚伏近了些,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真是……真是辛苦妹妹了,爲了我這病如此奔波勞累,姐姐這心裏真是過意不去。”
趙稚聞言,眼裏瞬間溢滿感激,掙扎著艱難出聲,字字句句滿是感激與歉疚。
“姐姐以後可不許再說這樣的話,咱們倆是姐妹,無論我為你做什麼,都是理所應當,你只要把身子養好,每日活得歡歡喜喜,我便再無所求。”
沐青璃瞧見趙稚臉上的悽苦無助,心頭忽然一揪一揪的疼,忍不住皺起眉頭,故作嚴肅地說道。
趙稚聽了這話心頭少不得越發感激,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連連點頭,“好……好……好……姐姐一定聽妹妹你的話,將養好身子,安安樂樂過日子。”
趙稚直勾勾盯著沐青璃,眼裏莫名溢位激動,嘴角也多了一絲笑意,像是頃刻間便有了無盡期盼似的。
沐青璃聞言愁眉瞬間散開,眸子裡也添了一抹笑意,“這可是姐姐自己說的,一字一句都得記好了,不許忘,否則的話我可饒不了姐姐你。”
沐青璃伸手指了指趙稚,隨即笑著說道,話裡莫名多了一絲輕快。
香菱在旁邊瞧著也是一臉欣喜,“夫人要是敢忘了,莫說是祁娘子,就是奴婢也不答應。”
香菱忍不住抬起頭去接過話茬,眼角眉梢滿是笑意,說話的時候還揚了揚下巴,話裡故意帶了那麼一絲絲威脅。
“放心吧,記得好著呢,不會忘的,我還盼著好了以後同你們一道去踏青遊玩,給夫君生個一兒半女……”
趙稚抬起眼皮瞧了瞧香菱,又轉過頭去看著沐青璃,慢悠悠說道,嘴角隨之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