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原以為祁公子飽讀詩書，應當是個懂禮之人，卻不想為人竟如此倨傲，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實在沒什麼好留的了。”楚煜步步緊逼，楚煜退無可退，縱使心頭有千般萬般的不甘，也只能起身離去。

    不過許是心頭氣憤太過，走到門口時又忍不住回過頭去，皺著眉頭冷冷想了兩句。

    祁離殤沒說話，只冷冰冰地剜了一眼楚煜漸行漸遠的背影。

    “祁……祁公子，您……您怎麼回來了？不是商量好，您和劉嬸留在鋪子裡嗎？”

    香菱捧著水壺進屋，本打算同楚煜打聲招呼。

    不料一抬頭卻瞧見祁離殤立在屋裏，眉頭緊皺，眼裏幽幽散發著寒意。

    彷彿一個眼神就能把人凍住似的。

    “這兒用不著你，你還是伺候你家夫人去吧。”

    祁離殤聞言抬眸，冷冷地瞥了香菱一眼，毫不客氣地說道。

    香菱早就被祁離殤冷冰冰的眼神嚇得愣住，聞言哪裏還敢多說一句話，只忙不迭點頭，“好好好，我……我這就去，祁公子您……您先忙。”

    香菱只覺得心頭猛顫，連看也不敢再看祁離殤一眼，匆匆扌畧下一句話便轉頭逃似的走了。

    香菱走了好一會兒，沐青璃終於抬腳跨進了屋裏，手上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湯，正騰騰冒著熱氣。

    “你……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好你和阿孃今晚就留在鋪子裡，不回來的嗎？阿孃呢，沒有同你一道回來嗎？”

    沐青璃見了祁離殤也是一臉驚訝，腳步微微頓住，忍不住抬起頭去問道。

    聽見熟悉的聲音自背後響起，祁離殤緊皺的眉頭，不禁微微散開，眼中寒意也慢慢消退。

    “你走了以後，我總覺著心神不寧，擔心你會遇到麻煩，所以就回來瞧瞧，天黑路滑不好走，害怕出危險，我就讓阿孃留在那兒了。”

    祁離殤本想在沐青璃面前端端架子，故意裝出一副對她不理不睬的模樣。

    可以聽見她的聲音，所有的偽裝便不攻自破，立刻便轉過身來望著她，語調雖然餘怒未息，可比起方纔已然不知道好了多少。

    “好吧，其實你……你不用這樣的，外頭天寒地凍的，你身上又還有傷，這樣折騰來折騰去，什麼時候才能好得了呀？”沐青璃抬起頭去看著祁離殤，默默地點了點頭。

    緊接著又皺起眉頭說道，滿口嗔怪卻又隱隱透著擔心。

    祁離殤見沐青璃如此擔憂自己的傷勢，而且自打進門以後，問也沒有問楚煜一句，心頭不由越發鬆快了些，臉色也好了許

    多。

    “不過是些皮外傷而已，不打緊的，別忘了我雖是個讀書人，可也是男人。”祁離殤低頭瞅了一眼，手臂上被落雪微微浸溼的傷口，沒所謂地說道。

    “胡說八道，男人又如何？男人受傷就不會痛，不流血嗎？”

    眼瞅著某人越發不將自己的身子當回事兒，沐青璃忽然心頭一陣火氣，狠狠瞪了他一眼，眉頭也皺得緊緊的，一張嘴就是一番怒蔥。

    “再說你身子骨本來就弱，得了風寒也要養上好幾日，如今這胳膊上的口子足足有一寸深，不好生將養哪裏好得了？”

    想了一通之後，沐青璃依舊覺著不解氣。

    緊接著又連珠炮似的說道，連回句話的功夫也沒給祁離殤留下。

    祁離殤聽著沐青璃的數落，面上皺起眉頭，裝出一副不歡不喜的樣子，可心裏卻早已經樂開了花兒。

    打是親罵是愛，沐青璃罵得越狠就說明越在乎他。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是我粗心大意，是我不知好歹，害你擔心了，我說話算話，打明兒起一定好好養著，不會再糟蹋自己的身子一分一毫。”

    眼瞧著沐青璃不僅嘴上怎麼也歇不下來，眼角還漸漸浸出一絲微紅。

    祁離殤頓時心疼不已，想也沒想，幾乎是脫口而出般地認了錯。

    保證以後一定會小心愛護自己。

    害怕沐青璃不相信，甚至不惜舉手發誓。

    “這可是你說的，記住了，要是再有下回，我絕不管你，就算你疼死，血流乾，我也不會看你一眼。”

    見祁離殤滿目誠懇信誓旦旦，沐青璃這才終於堪堪住嘴。

    可緊接著又抬起頭去，瞪著眼睛望著他，威脅似的說道。

    見狀，祁離殤哪裏還敢說一個不字，只得又連連點頭。

    那小心翼翼做小伏低的模樣，瞧著倒比沐青璃更像個小媳婦兒。

    “對了，我方纔回來的時候，瞧見楚煜在這兒，他何時來的？來做什麼？”

    見沐青璃終於消停下來，不再揪著他胳膊上的傷不放。

    祁離殤又想起什麼似的，忽然開口問道。

    說話時眉心不自覺微微蹙起，語調也忽然冷了幾分。

    “啊，他……就是回來的時候，我們的馬車險些和沐梅兒的站在一起，她下來後，不依不饒地扯著我們不讓走，後來還是楚煜替我們解了圍。”

    沐青璃滿心以為楚煜是自己走的，並沒有和祁離殤撞見，本來還暗暗慶幸。

    卻沒想到終究還是僥倖心太重。

    瞧祁離殤這副眉頭緊皺，眼冒寒光，連說話都摻著火藥味兒的模樣。

    沐青璃瞬間明白過來，方纔祁離殤不僅見著了楚煜，兩人八成還起了衝突。

    不知怎的，她忽然心虛起來，連說話也變得磕磕巴巴的。

    “所以你爲了報答楚煜，就請他來家裏喝茶？”

    祁離殤見沐青璃眼神閃爍，一副心虛的模樣，眉頭又是狠狠一攏，抬眸瞥了她一眼，眼角微微上挑，眼裏的怒意幾乎已經遮不住。

    沐青璃無意間抬頭，正好對上某人那雙冷冰冰的眸子，心尖兒不由微微一顫。

    “不，不是這樣的，我當時急著帶姐姐回來，沒敢多留，急匆匆就走了，他……他是自己跟過來的，一直躲在院子裡沒進來，我也是方纔去伙房端藥時纔不小心撞見了他。”

    沐青璃抬起頭衝着祁離殤擺了擺手，慌忙否認。

    害怕他不相信，又忙不迭開口解釋。

    聽了這個話，祁離殤的臉色終於稍稍緩和了些，可眉頭依舊皺著。